司南煦不知道這一分鐘在司遠忠那里是煎熬還是飛逝。

總之在他自己這里，這一分鐘無比漫長。

從前那個為了得到自己爸爸一句夸獎就練琴練到筋炎的司南煦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和自己親生父親走到你死我活的這一步。

直到親眼看著司遠忠在合同上簽下名字，司南煦明白這幾年的爾虞我詐終于在這一刻結束了。

司南煦拿上合同轉，背對著司遠忠，輕輕說道：“我會給你一筆錢和一家海外小公司的經營權，然后盡快安排你出國，以后沒我的同意，你不能再回來，你這兩天去和爺爺告個別吧，他們應該會很舍不得你。”

“司南煦——”

司遠忠沙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司南煦頓住腳步，想聽聽他的下文。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媽媽結婚，還生下你，你不配這個名字，你本承載不起我的悼念之。”

司南煦脊背一僵，慢慢轉回頭，眸冷戾，一眼不到底。

他就這麼著司遠忠，好半晌才從齒中緩緩吐出幾個字，“那你怎麼還不去死。”

司遠忠呼吸一滯，司南煦明明毫無表，可卻讓人莫名覺得十分猙獰恐怖，哪怕是在梅老爺子去世他司南煦讓權時，他都沒有見司南煦出這副駭人模樣。

可在剛剛有一瞬間，他分明覺到司南煦是真的想要他命。

姜恩柚和徐嘉一焦急等在書房門口，徐嘉一的人在別墅里找到姜恩柚的手機和行李給，又等了一會，才終于看見司南煦拿著合同從里面出來了。

姜恩柚急忙上前檢查了一下他臉上被打的傷，“沒事吧？”

司南煦忽然一把將攬進懷里，埋頭靠在肩上，“柚子……”

姜恩柚怔住了，夏天的服薄，清楚覺到肩膀上司南煦眼睛靠著的位置，漸漸了。

不明所以，只好環住他的腰一聲聲安：“沒事了，沒事了……”

良久，司南煦緩過神，低著頭牽起姜恩柚的手一起下樓。

外面天已經黑了，別墅大門外，司遠忠的那幾個保鏢被徐嘉一帶來的人圍著站一排。

徐嘉一：“煦哥，這幾個人怎麼辦？”

司南煦：“都是雇的人，不用管。”

徐嘉一點點頭，對手底下的人揮了下手。

姜恩柚無意間掃過那幾個保鏢，其中一個和其他人不同，戴了頂鴨舌帽，帽檐得很低，只出下和。

姜恩柚覺得有些眼，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煦哥柚子，上車吧。”

徐嘉一拉開車門先跳進去，扭頭招呼司南煦他們。

姜恩柚狐疑著收回視線，和司南煦一起向前走。

忽然，那個戴帽子的人快步穿過人群，趁所有人不注意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舉起來狠狠刺向姜恩柚的心臟——

“姓姜的，去死吧！！！”

那個人作太快又過于突然，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姜恩柚應聲回頭，只看到月下一道冷制白快速朝自己揮刺過來。

來不及躲閃，下一瞬，那道白在距離后背不到兩厘米的位置停住。

司南煦用手掌生生抓住了刀刃。

鮮從掌心和白刃之間涌出，沿著司南煦小臂上蜿蜒的青管一路向下激流。

那人試圖回匕首，可司南煦像是覺不到疼痛一樣，死死抓著刀刃，直到周圍的人反應過來，將那人摁倒在地，司南煦才松了力氣。

匕首從他掌心墜落到地上，刀砸到柏油路上，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司南煦疼得臉部微微扭曲，額頭滲出細汗。

姜恩柚大驚失：“你怎麼樣？”

司南煦著氣，鮮還在不停往外涌，咬牙搖頭。

徐嘉一趕下來把司南煦扶到車上，“這給我，你快帶煦哥去醫院！”

姜恩柚跟著上車，對前面的司機師傅道：“師傅，快，去最近的醫院！”

幫司南煦住傷口，眼淚都急出來了，“不會有事吧？”

司南煦臉逐漸蒼白，抬起另一只沒傷的手幫姜恩柚去眼淚，“就這點傷，又不疼，能有什麼事啊？”

姜恩柚慌得語無倫次：“他是想捅我的，你怎麼能拿手接呢！”

司南煦苦笑一聲：“我不接，才是真的要完了。”

別墅的位置太偏，他們開了大半個小時才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司南煦的傷口太深，本沒辦法完全止，到醫院時人因為失過多休克，躺在病床上被急診的醫護人員趕來推進了急救室。

姜恩柚在急診室外坐立難安，靠著墻，低頭看自己沾滿鮮的雙手，害怕了那麼長時間的畫面再一次真實出現的時候，竟然沒有了當初的恐懼。

因為這是司南煦的，毫不覺得腥惡心。

那些糾纏的噩夢在一刻被應聲擊碎，再可怕的東西在這一刻，都不可怕了。

只要司南煦平安，什麼都不重要了。

那一夜格外漫長。

前半夜，司南煦因為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手上傷口太深，針后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后半夜，小冬來給司南煦辦了轉院手續，轉到了市區的私立醫院。

黎明破曉時，姜恩柚坐在司南煦的床頭，借著晨曦的第一抹亮了司南煦沒傷的另一只手。

他雖然已經輸過，但手起來還是冰涼的，也沒有恢復，還是依舊慘白。

姜恩柚幫他掖了掖被子，起來把窗簾拉嚴實，想讓他多睡一會。

天亮以后沒多久，徐嘉一也趕過來了。

“煦哥怎麼樣？”

“因為失過多有些虛弱，手上的傷要養一段時間。那個人呢？”

姜恩柚想了許久，可惜沒有看到正臉，絞盡腦也想不起那個人究竟是誰。

徐嘉一聽到司南煦沒事后緩了口氣，“被我找地方關起來了，怎麼置就等煦哥醒了決定了，反正人贓俱獲，他好不了！對了，他是沖你來的，我從他上搜到了他的證件，你看你認不認識？”

姜恩柚接過來看了一眼，瞳孔訝然一，“張旸？”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