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并不知道蘇凜和寧教授的關系，只道：“這種病是心病，我可以開些藥幫他安神，但治還要靠心藥。”

“……好。”

蘇凜沉了好一會兒才輕應。

作為父親，寧教授這樣的男人不配得到關照。

作為恩師，卻不能置之不理。

老中醫見多識廣，蘇凜應得這麼勉強，心里多明白些什麼。

也未點破。

片刻后回去開藥。

蘇凜跟著走進去。

診室里坐著的寧教授一見蘇凜便站了起來。

作太急，手撞在旁邊杯子上，眼見著杯子要倒，只能手忙腳去扶。

拘謹又慌。

站直與蘇凜相對時，竟不知道該把目投向哪里。

心虛，愧疚，激，喜悅……

緒太復雜。

蘇凜立在那兒，看著他落在桌上無安放的手，抿無語。

好一陣才低聲道：“醫生說您憂郁過度，傷了五臟，拿了藥回去好好調養，別再胡思想。”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寧教授心頭狠狠一暖，又狠狠一酸。

極致的悲喜在臟腑里沖撞，眼眶里一片赤紅。

怕驚到蘇凜，他極力制著頭的翻涌，低低“唔”一聲。

手到袖下，已抖得不樣子。

回去的路上。

蘇凜把寧教授安排在后座，自己在前頭開車。

一路安安靜靜，一句話都沒有談。

到達實驗室門口，麥容寬早就等在那兒。

“教授。”他把人扶出來。

寧教授的目卻緩緩投向坐在駕駛位上那道纖麗影。

蘇凜將藥提出來，給麥容寬，簡單說了下服用方式。

要走時才道：“保重。”

短短四個字。

送走蘇凜，麥容寬回頭，在看到寧教授淚流滿面的臉時心臟用力一跳。

雖然哭得厲害，但明顯覺到一生機正從他里蔓延。

麥容寬知道他想通了。

親生兒的一句話，抵過千言萬語。

麥容寬得都想給蘇凜燒高香。

他忙道：“教授，我扶您進去，熬點粥給您吃。吃完粥，咱好好吃藥。”

蘇凜從實驗室離開，又回家陪了一陣子蘇蘭。

原本要住下來，不過小芝麻還有課要上。

蘇凜趕回去給小芝麻上完課已七點多。

沈棘年的電話追了過來，“你今晚……不回來嗎？”

蘇凜一愣。

沈棘年最近很閑？

“會回。”淡淡道。

“好。”那頭沒有過多打擾。

蘇凜在外頭晃到九點多才慢慢往沈宅方向走。

隔著老遠，就見側門口站著一道影。

晚春時節，小院里柳絮飄飛，蘇凜注意到那人肩頭一層白。

“回來了？”

沈棘年迎著大步走來。

隨著他邁腳步，肩上的柳絮紛紛震落。

他完全不介意，斑駁樹影落在臉上，可見角弧度朝上彎起。

蘇凜的注意力落在那些從他上飄飄揚揚跌落的柳絮上：“你在等我？”

男人抿不語。

默認了。

蘇凜突然有些寵若驚。

“等很久了？”

“還好。”男人道，低頭看表，“從跟你通完電話開始的。”

兩個小時！

心臟呯一聲跳得猛，用力撞擊在壁。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視時間于無了？

以對沈棘年的了解，他向來爭分奪秒，最厭惡別人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事上！

當然，這些了解全來自于當初許夢背的那些伺候他的《注意事項》和《沈總喜惡一覽表》上。

想到這些，蘇凜角揚起一抹自嘲，緒就淡了一半。

越過沈棘年，徑直進了院子。

沈棘年跟著進院子，上樓。

劉媽見二人進來，忙端出熱騰騰的飯菜，“了吧，飯菜我一直熱著呢。”

“謝謝劉媽。”蘇凜出今天第一個發自心的微笑。

看到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心也跟著暖起來。

低頭，大口吃飯。

沈棘年已經過了頭。

不過看蘇凜吃得這麼香，還是陪著吃了一碗。

蘇凜吃飯時沒什麼講究，大快朵頤，但并不是全無形象。

殷紅的小抿著，腮幫子被食撐得鼓起來，像一只可的小松鼠。

直人想親親，想。

手指無意識地，卻也只能停留在桌面。

劉媽難得見沈棘年這麼沒膽的樣子，暗自捂笑。

有意道：“人老了就是不行，做頓飯就累得腳發酸，二夫人，碗就拜托你洗了。”

蘇凜原本也打算洗碗，起收拾碗筷往廚房去。

沈棘年忙跟進去，“我幫你。”

他抬手，一顆一顆解開領口的扣子。

隨著他的作，男人微微滾的結，V字斜開的鎖骨，以及鎖骨下方繃的一部分口皮一點一點顯在蘇凜眼底。

這男人……

沈棘年常年健，上每線條都達到了最佳狀態，微微彎下去，過敞開的領口甚至可以看到理分明的腹部。

隨著他洗碗的作微微聳著，張力拉滿。

蘇凜猛咽口水。

人，見了這種風，誰還能無于衷？

上被水滾得發起熱來。

洗碗就洗碗，敞什麼領口啊。

男人仿佛不自知，任由領風隨著作若若現，莫名蘇凜覺得自己是一條魚，被某人下在鉤子上的饞得心都了。

心猿意馬地思忖著要不要咬一口眼前這塊，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清靈靈的聲音：“二叔，小凜，快過來吃水果。”

蘇凜抬頭，見俞淑寧笑盈盈地立在客廳，手里端著果盤。

走到客廳的茶幾前，一一將果盤里的水果擺上。

水果洗得晶瑩剔，切得均勻漂亮。

邊擺邊道：“知道小凜回來肯定走側門，二叔果然等到了。吃完飯再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

所以，是俞淑寧讓沈棘年等自己的？

俞淑寧一句“果然”將蘇凜心頭的那點旖旎打得碎。

呵一聲冷笑，淡淡道：“不用了，你們慢吃，我回房休息。”

俞淑寧見蘇凜冷了臉，才驚覺自己又犯了老病，不暗示和沈棘年有關系！

以前這招可行，如今卻是致命殺招！

俞淑寧懊惱得想要打自己子，忙去攔蘇凜，“小凜，是我說錯話了，其實二叔在等你是劉媽告訴我的。”

越解釋，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凜本來也不是非沈棘年不可，心思歇了，俞淑寧說什麼都懶得往深里分析。

繞過進了臥室。

俞淑寧暗自罵蘇凜一聲“小氣”，回頭就看到沈棘年正黑著臉一顆一顆將襯扣子扣上。

“二……叔。”

小心翼翼地。

沈棘年沒答，抬下了樓。

俞淑寧：“……”

今晚其實是真的來討好蘇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