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的視線幾乎同時落在了那荷包上。
沈律初目一滯。
這荷包……
沈律初看著那荷包上的圖案,與常見的花鳥不同,這個荷包上繡的是一枝墜滿紅果子的枝條,技藝也不甚嫻,針腳眼可見地雜。
沈律初認不出這枝條上繡的是什麼,但總覺得這荷包分外的眼。
沈律初還在思索,裴徹的聲音已經響起。
“勞煩,子的荷包掉了。”裴徹雙手抱著人,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子?
呵,裴徹還真是無藥可救了。
沈律初撇了撇角,回思緒,彎腰撿起地上的荷包,給了裴徹。
裴徹接過荷包,視線從荷包移到了沈律初的上,“多謝。”
只是撿個東西而已,沈律初只覺裴徹的語氣過于鄭重,那看過來的視線更像是別有含義,沈律初還要探究,裴徹已經抱著懷里人轉下樓而去。
沈律初莫名有些不爽,心中再次冷嗤。
捂得這麼嚴實,是見不得人,還是怕有人搶不?
沈律初腹誹了幾句,也沒有再逗留。
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去找姜時愿。
思及此,沈律初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拔快步下樓走出了添香居。
……
裴徹將姜時愿抱上馬車,放在了上,這才打開包裹的外袍。
但袍子才被拉下一角,出半張臉,咻地一聲,又被拉上去了。
姜時愿昨晚背了一晚的家規,現在又醉酒上頭,此刻睡得正香,忽然強襲來,下意識又把‘被子’扯了回去。
裴徹失笑,怕悶著,又拉了一下。
這下,姜時愿不扯服了,反而是轉頭鉆進他懷里。
“紅豆,今天薰的什麼香呀,好好聞。”
姜時愿閉著眼,小臉在裴徹的膛上蹭了蹭。
“有橘子的味道,嗯,像……”
姜時愿頓了頓,忽地傻笑了一下。
“像裴小夫子上的味道。”
良久,裴徹側頭,輕嗤了一聲,角抿一條輕的弧線。
他雖不用熏香,但書房居室常年都會擺上一些佛手柑橘。
許是醉酒的緣故,姜時愿睡得深沉,呼吸均勻綿長。
裴徹回過頭來,目落在了懷中人上。
青如墨,眉若春柳,紅,都寫著溫婉與可人,唯有眼下的一點烏青,在那白皙的皮上,顯得格格不。
裴徹抬手,將人攬懷里,轉頭對外道:“裴子野來見我。”
“哈秋——”
萬松書鋪中,裴子野正翹著二郎吃著大香梨翻看著賬冊,忽地猛地打了個噴嚏。
怎麼回事,今天怎麼老是打噴嚏?
是有人在咒他嗎?
裴子野了鼻子,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賬冊上。
“不是吧?這個月就這麼點錢嗎?賣得最好的還是我的裴氏家規?”
裴子野看著賬冊上的進項,氣笑了。
“世態炎涼呀,這京城的公子哥們都不讀書了?還不如京城的姑娘們呢,你看那些姑娘們,為了嫁個好人家,多努力,多刻苦,一千條家規,說背就背,一點不含糊。這些酒囊飯袋得激朝廷不讓子做,這要是開放子科考,哪有男人們的事!”
被噴得滿臉梨渣的錢掌柜,有苦難言,賠笑道:“不是沒人讀書了,而是東家你賣的太貴了呀,幾文錢的本,你張口就要一百兩,那利潤能不高嗎?”
“什麼意思?你是在罵我商嗎?你懂什麼?我不定一兩,不定十兩,偏偏要定一百兩,那是因為什麼?”裴子野冷哼道。
錢掌柜長了脖子:“因為什麼?”
“因為我善!”
裴子野咔吧一聲咬了一口大梨,義正嚴辭,沒有一點‘商’的覺悟。
錢掌柜啞口無言,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東家不騙窮人,確實至善!
況且,打探裴氏家規想要嫁裴家的人,大多是京中世家貴,出價低了,人家反而不信呢。
東家不僅至善還至賊。
裴子野翻完了賬本,隨手丟到了一邊:“對了,讓你打聽的那個話本先生找到了沒?”
錢掌柜苦著臉上前道:“打聽到了,那是對面千山書鋪的人,也不知道千山書鋪從哪挖到的寶,一寫一個火,本本都賣銷,京城的小姑娘們就看那吃面先生的話本子,單是這一項,千山書鋪就搶走了我們許多生意呢。”
“那邊怎麼說?”裴子野問道。
錢掌柜搖了搖頭:“千山書鋪沒同意。”
裴子野急了,“你沒跟他說,我只是想見見人,不挖人,不搶他們生意。”
錢掌柜道:“說了,我都磨破皮子,跟那千山書鋪的柳掌柜說幾回了,柳掌柜就是一個音都不給,捂得死死的。”
“沒找你開價?”
裴子果子都不吃了,神格外凝重。
笑話,這是小嬸嬸給他的第一件事,他務必給辦得漂漂亮亮的。
要知道,得虧今天小嬸嬸約了小叔出門,不然哪有他出門息的時間。
把小嬸嬸哄好了,那就是把小叔哄好了。
很顯然,小嬸嬸更好哄。
錢掌柜搖了搖頭:“沒開價。”
“姓柳的那麼財,這次竟然連價都不開,這里肯定有蹊蹺!小爺我親自去會會。”
裴子野一下來了興趣,果子一拋,起邁著大步朝外走去。
男人雙手叉腰大步流星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折對錢掌柜道:
“對了,老錢,把‘裴氏家規’收起來,以后不賣了。”
錢掌柜捧著半個梨,一臉不解:“這一本萬利的生意,怎麼又不賣了?”
“還能怎麼樣,賣不了唄。”
如今裴氏上下未婚的年男子就兩個——他,他小叔。
京中貴惦記著裴家,都是沖著他家那位太傅大人去的。
現在他家小叔就要大婚了,那這玩意還留著干嘛?
難不還有人沖著他來?眼瞎嗎?
裴子野正腹誹,正要轉出門,一道娉婷倩影從外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裴子野,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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