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本來在長樂喝得五迷三道,一看手機,登時酒就醒了大半。
對方回復,【不太好吧,小姐姐已經睡著了。】
【去!摘了,一百萬!】
一向嗜財如命的陸律師竟然豪擲一百萬,就為了把陌生的眼罩給摘下來。
這事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男人想起陳沐西剛才不經意間瞥過來的冷淡目,心想還是算了。
陸白給急的,把照片放大看了又看。
“看什麼呢?這兒的公主還不夠你看的啊?盯著手機有什麼勁兒!”旁邊的酒友用端著酒杯胳膊了陸白一下,恍然瞄了一眼,忽然瞪眼道,“誒,這半張臉長的有點響陳——”
話沒說完,被陸白給捂了。
盡管他眼疾手快,但一個還未發音完全的陳字還是驚了包廂角落里的男人。
眾人心知肚明,在海城韓先生面前有三個字不能提。
一時之間,包廂里安靜極了,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頂上的水晶轉燈照來一束冷,一晃而過,角落沙發上的男人一黑質襯配黑休閑,兩條逆天大長隨意疊著,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松松著一個卡地亞打火機。
食指砂,猩紅的火苗亮了又暗。
陸白正要說什麼緩合氣氛,韓霽已經站起。
“今晚算我的,各位盡興。”
說完,一手兜,徑自出了包廂。
那位差點失口闖禍的男人酒已經完全醒了,瞠目結舌地,以為大禍即將臨頭。
陸白拍拍他的肩膀,“你啊,禍從口出不知道嗎?記著點,啊!”
他晃晃悠悠地起,抻了抻西服外套,開門出去。
走廊那頭,韓霽倚在窗邊點煙。目朝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喲,這天兒,要下雪了啊。這才十一月份呢。今年的雪看來要比以往都來的更晚一些。”陸白走過來,笑著來了句老梗,卻毫沒收到想要的效果。
韓霽連個眼神都沒給。
陸白倒也不覺得尬,開了點窗,吸進一口冷空氣后,說:“你也該放下了,這都多年了。”
韓霽沒搭話,纖長的指骨夾著煙,雪松味的煙霧在他絕艷的面孔前,像攏了一層紗。
五年過去,他更加沉默寡言。
陸白嘆氣,但既然話都說到這里,平時不敢開口說的,倒不如一口氣都倒出來。
“死了就是死了,你怎麼找,怎麼不承認,就是回不來——”
韓霽忽地轉頭,隔著煙云,那雙桃花眼又黑又沉。
陸白愣了一瞬,生生把后面的話都給咽下去了。
直到韓霽滅了煙頭,轉走進電梯,他才來了句,“犟驢!”
說完,又仰頭嘆了口氣。
今天這事都賴他,酒一個喝多就禿嚕,說什麼不好,非要提陳沐西。
怕又引起什麼事端,轉頭就把手機里的照片給刪了。
-
陳沐西這覺睡的很沉,中途飛機顛簸,稍微清醒了一下,空姐似乎在安乘客,說什麼沒聽清,腦袋一偏,又睡了過去。
自打在療養院里住了三年,出來之后很再做夢。
可這次,大抵是睡眠環境不好,總覺得自己坐在云端,腳底下踩不到東西,下的云像海浪一時高一時低,心里很晃。
直到手索著抓到個什麼東西,才沒了后顧之憂,安心沉睡。
醒來時,有點懵,左右轉頭看了看,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飛機上。
“醒了嗎?”側的男人正側頭笑看著。
陳沐西點點頭,睡眼惺忪,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到了嗎?”
用的是英語,在國外習慣了。
“還沒,不過快了。”男人問,“想喝點水嗎?”
陳沐西沒說話,意識回籠幾分,所以不太愿意和陌生人有過多流。
側的男人淡笑,“小姐,可以麻煩你松一下手嗎?我……需要去下洗手間。”
陳沐西一愣,才發覺自己在睡夢中竟然無意識地一直抓著側男人的角。
“抱歉。”快速松了手。
“沒關系。”男人很紳士,沒覺得陳沐西的行為有毫失禮之。
下飛機時,他很自然地幫陳沐西把行李箱和背包取下來,問了句,“可以加個微信嗎?”
“抱歉,我沒有微信。”陳沐西沒說假話,過去幾年私生活非常簡單,本不用微信聊天、耍朋友圈,工作也只用郵件就能完。
男人笑笑,看出沒有深認識的打算,因此放慢腳步,和陳沐西拉開了距離。
想到陸白昨晚的摘眼罩要求,男人又拿起手機,剛好前面是個大轉角,這個角度是對著陳沐西的側影,他快速按下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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