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不歡而散。
韓霽卻難得高興,一瓶干紅下肚,扶著的肩膀跳華爾茲。
陳沐西舞步混,接連踩中男人的鞋尖。
“不好意思,我沒學過。”
即便興致再好,也被陳沐西的笨手笨腳弄沒。旁邊圍著的富家小姐頻拋眉眼,韓霽瞇著眼眸,把陳沐西撂到一邊,攬過其中一位的腰。
陳沐西端著酒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表冷冷淡淡,說不上嫉妒,更談不上失落。
隨即轉離開。
向來酒量不好,酒氣上涌,腦袋暈暈乎乎的,渾皮發燙。
路過走廊,外面下雨夾雪。
十一月的曼城,氣溫時常低于零度。
這個時侯的海城,應該也已經進冬季。當然下雪沒這麼早,要等到十二月。
十二月,等到海城初雪時,能回去嗎?還是……仍舊被困在這里?
陳沐西不自覺推開玻璃窗,攤開掌心,不形的雪片瞬間化冰涼的水漬。
拍在臉上,正好降溫。
窗邊的樹叢傳來窸窣的聲響,以為是被風吹的,正要關窗,一個黑影快速接近。
酒醒了大半,沒等反應,對方已經捂住的口鼻,另一手抵在的腰間。
冰冷堅的,是槍。
“噓,別出聲,吵。”
很別扭的海城話,帶著濃厚的東南亞口音。
陳沐西全冰涼,馬來那間地下室的遭遇在腦中閃過,鼻尖甚至能聞到那、腐臭的腥味。
對方格強迫,比高很多,全著黑,甚至戴著黑的帽子和口罩。他就站在窗臺外,隔著一米多高的墻,和陳沐西四目相對。
那是一雙很難用言語描述的眼睛,淡藍的眼珠,本該是一種浪漫的,卻兇狠,戲弄。
帶著獵殺者天生的毀滅。
陳沐西閉了閉眼,點頭。
對方捂住口鼻的力道松了些,陳沐西過氣,很輕很輕地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人的眼睫很長,卷翹且濃,在聽清陳沐西的話后,沒有預兆地上下眨了兩下。
“你該關心的是會不會死。”
而不是他怎麼穿過層層守衛,深到莊園部。
“不會。”
如果對方真要死,何必廢話,一槍了事,連面都可以不。而且,他開口第一句用的還是海城話,大概率是想取得信任。
可這一切都是猜測,馬來的遭遇幾乎刻進骨子里,胃部搐,牙齒在打。
男人似乎在笑,沒再用蹩腳的海城話,而是流利的英語。
“還聰明。”
走廊另一頭有腳步聲傳來,陳沐西反地往那邊偏了下頭,立刻被男人板過來。
“聽著,我會帶你出去。卡進手機,我會跟你聯絡。”
男人說完這句話,著外墻快速翻了幾個,而后往樓下一躍,五樓,樹叢枝椏挲,像被風刮過。
陳沐西撐著窗臺,大口吸空氣。
就算是眼睜睜看著,也沒弄明白那個男人是怎麼消失的。
“陳小姐。”
岑芳詫異地看著陳沐西,“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半個指甲蓋大小的芯片被陳沐西攥在掌心,轉過,沒有任何慌。“應該是我問你,這個點怎麼會在這里。”
岑芳剛出院不久,凌晨時分,應該在慕雪莊園睡,而不是跑來這里興師問罪。
涼風從窗灌進來,岑芳不住,咳了幾聲。
陳沐西側關上窗,并不打算和岑芳多談。沒走幾步,聽見在后面氣若游地道:“生日禮還喜歡嗎?”
陳沐西背脊一僵,很直接地聯想到,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岑芳放進來的。
“喜歡,謝謝。”
陳沐西回頭答了句,目凝聚在岑芳蒼老的面孔上。
岑芳被看的有些生氣,“看來是嫌。”
陳沐西垂眸,思索這句話該怎麼答。
“我能給的就這麼這麼多。不了,夠你富裕地過一輩子。只要你離開曼城,我以后、以后——”
岑芳忽然走近,抓著陳沐西的手急切地說,語速太快,又是一陣悶咳。
“岑姨。”
韓霽結束宴會,把賓客攆走后,上來便看見岑芳拽著陳沐西。
他快步走來,“沒好,跑來這里干什麼。”
“沒、沒事……”
岑芳深深看了眼陳沐西,略顯渾濁的目里,有不滿,也有懇求。
韓霽忙著安置岑芳,陳沐西心事重重地回房間。
掀開被子,一張銀行卡被甩到地上。卡片背面上的簽名是中文字,岑芳。
原來這才是岑芳送的生日禮。
也是迫離開曼城的補償。
陳沐西有些想笑,岑芳以為是為了錢才賴著不走。
如果可以,愿意把自己囤積的財全部送出去,只要對方能帶安全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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