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岑芳一番聲淚俱下的勸告，韓霽顯得很平靜。

“知道了。”他只給了這三個字。

岑芳靜靜等著，以為韓霽至能聽進去一點。如果能盡快把陳沐西送走，那自然皆大歡喜。即便不送走，至也不能這般無法無天。

但接下來的一切全都出乎的意料。

陳沐西依舊在韓霽買的莊園里好吃好喝地住著，每晚穿上大牌服飾，徜徉在賭場。沒再輸，而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回贏。

韓霽帶著陳沐西出席各種宴會，旁人打趣問道：“這是基先生的伴吧？”

陳沐西把目瞥向一側，很微妙地出不屑神。

韓霽卻似笑非笑地，手掌合的腰，和咬耳朵，“當我的伴，有這麼不開心嗎？”

他掌心的溫度過料傳導至皮，那一片都是燙的。

陳沐西背脊僵了僵，旋即彎笑起來，“榮幸至極。”

傻子都能聽出這是句反話。

韓霽氣笑了。

曼城，十月。

天氣越來越冷，岑芳的心也越來越涼。

仆人每日都會把陳沐西前一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事無巨細地匯報給聽。

當仆人說到昨晚陳小姐把從賭場贏得的錢都一把火燒了的時侯，岑芳捶著口悶咳不止。

仆人大驚失，趕忙去請家庭醫生，被岑芳制止了。

著氣，問：“小爺是什麼反應。”

仆人吞吞吐吐，“基先生……把打火機遞給……還問、問夠不夠燒，不夠的話再去銀行取——”

“胡鬧！”

岑芳孱弱地拍打桌子，整個人抖得不行。

陳沐西每次在賭場贏了錢，都會要求換現金，暴地用袋子裝著，扛上韓霽的車。

接連半個多月，似乎找到了訣竅，坐在賭桌邊，眼神晶亮如一頭蟄伏的。

冷靜地看著荷發牌，按照自己的節奏，出牌、賭注，見好就收或者偶爾激進地全豪賭，從不其他賭客的影響。

看玩牌是，神專注異常，白瓷般的手掌輕輕在單薄的牌面上，掌心逐漸隆起，拇指輕輕往上一勾，看清牌面后旋即把牌按下。表永遠清淡，不論是紅桃K還是梅花J，對家都窺探不出分毫。

下一秒，輕松甩出一張方塊A，對家還沒反應過來，微微頷首，“承讓。”

也不戰，侍者把籌碼換現金，放進事先為準備好的蛇皮袋中。

“手氣不錯，不多玩會兒？”

韓霽坐在駕駛座上，陳沐西報復地把蛇皮袋用力甩進后備箱，重重蓋上。

“填完了。”陳沐西拍拍手。

“什麼？”

陳沐西說：“我欠你的全都填完了。”

心里有個賬本，無論是韓霽為葉流莎還的賭債，還是自己之前在賭場里的輸的，已經全部贏回來了。

韓霽側頭看過來，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他嗤笑，“所以呢？”

陳沐西低頭系安全帶的作頓了頓，而后用一種溫和好的目看著韓霽。“我想回去上課。”

想離開曼城，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離開這個神經質的男人。想回到原來的正常生活，擺這里所有所有的一切。

潛臺詞很多，但能明說的只有這一句。

見韓霽瞇起眼眸，臉逐漸變冷。低低道：“可以嗎，基先生？”

有點祈求意味。

可惜，要是把這種態度用在要珠寶或者房子、車子上，二十三歲的韓霽或許還會施舍一點。

想走，在他還沒有玩夠之前。

怎麼可能。

韓霽把車開得飛快，然后把人連帶著那個蛇皮袋拽出車廂。

“來，數清楚，一分都不能。”

傭人從屋子里搬來一把椅子，韓霽架著兩條大長，好整以暇地看著。

陳沐西跌坐在院子里，尾骨一陣鈍痛。拉開蛇皮袋拉鏈，當真一張張地數起歐元來。

數完一疊，放在一邊，韓霽扯笑了，“這是你上穿的。”

又是一疊，他又道：“兩天的伙食費。”

陳沐西停下了，“按照這個算法，我永遠也還不清。”

“沒錯。這時候聰明了。”韓霽赤地表達自己在戲弄。

陳沐西攥手里的紙幣，“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

“哦。”韓霽像是想不起來了，夾煙的手輕輕點了點太，“那是怎麼說的？”

他無賴到極致。

偏偏月下，又俊艷到像個王子。

皮囊總是騙人的。

陳沐西終于明白他對自己說的從來不算話，也是，主人心好了，就對自己的所有說點好聽點。只有傻到家的人才會以為那是約定。

將手里的紙幣一揚，絕而憤怒地用腳踩踏。

韓霽丟來打火機，“踩怎麼會解氣呢？”

陳沐西惡狠狠地盯著他，他卻百無聊賴地笑。

還真的撿起打火機，摁砂，一袋子的歐元在大火中燒灰燼。

韓霽問，“取暖，夠嗎？不夠的話，再去取。”

陳沐西坐在冰冷的地鉆上，抱雙臂，灰燼被風吹得到都是，沾得的頭發和上到都是。

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