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駕著桑塔納從壹號院出來，百無聊賴地在路上晃。

局里沒事，又不想這麼早回家，去遭林媽媽的催婚大法。

沒什麼目的，車子駛過長樂那棟天大樓，外立面上一塊碩大的晶顯示屏，正在播放宣傳片——無數漂亮臉蛋穿著各式邊服裝，對著鏡頭擺出暗示姿勢，某幀沙灘比基尼畫面，讓林桃誤以為在看維秀。

“真高端，連會所都有廣告片了！”

林桃忍不住吐槽。

視頻最后，上百個公主從上到下，齊齊站在臺階上擺了個ending pose。林桃注意到第二排靠中間的位置有個穿民國改良校服的孩子，扎著兩條麻花辮，樣子很是清俊，眉眼和陳沐西有六分像。

林桃聽局里管這片的同事提過，這個孩涂悅欣，花名欣欣。剛來長樂不到三個月，就差不多要混到C位了，段位真不低。

可不是海城某高校的大一新生嗎。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全城可見的會所宣傳片中，也不怕被學校知道。

林桃把車停在道路，時間有點久了。長樂的接待出來敲窗，弓著子朝笑，“小姐您好，需要我幫您泊車嗎？”

“不用，謝謝。”

是把林桃當來尋歡的客戶了。

林桃一腳油門駛離現場，不知為什麼宣傳片的畫面始終在腦子里揮之不去。林媽媽時常嘮叨的話在耳邊縈繞——

“二十多歲的姑娘穿的跟個初中生似的，哪個男人能看得上你？”

“年輕小姑娘這麼穿，是因為們有好臉蛋，隨便掐一把都能沁出水來。你再過幾年就是老姑娘了，走出去別人都得在背后笑話。”

這些不是最狠的，最扎心的還得是陸白那句：“老子對老蘿莉沒興趣！”

林桃甩甩腦袋，不讓自己被這些負面言論拉進去。

把車開到旁邊的商業街，摔上車門，找個家茶店。一口氣點了兩杯酸冰沙，一手一杯，冰涼爽甜的滋味讓里的那小火苗瞬間消散。

轉回車里，前面一個扎高馬尾、穿藍白校服套裝的孩子，俯坐進路邊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林桃愣了一愣，明知不太可能還是喊了聲，“佳馨？”

那個孩子形一頓，手里拎著的星爸爸牛皮袋在車門上磕了一下。

林桃走幾步，“……于佳馨？！”

孩子沒回頭，小的子匿在車廂里，豪車飛馳消失在街道盡頭。

林桃用胳膊夾著冰沙，掏出手機給于佳馨打電話，“佳馨，你在哪兒呢？”

“桃、桃子姐，我下了晚自習，在回家的路上。你有什麼事嗎？”于佳馨似乎被林桃氣勢洶洶的質問聲給嚇到了。

林桃蹙眉，約似乎聽到了公車上的報站聲，繃的神經全線松開，“哦，沒事沒事。路上慢點。”

“好的，桃子姐。”

藍賓利，韓辰華掐斷剛從網上搜出來的報站音頻，于佳馨著手機，掌心里全是汗。

“謝、謝您，韓先生。”

韓辰華淡笑，謝他什麼——幫制造在公車上的假證據嗎？

可明明，是他把人攔在格雅高中門口，著于佳馨上車的。

這個孩，看來是真單純。

“買的什麼？”韓辰華的視線落到于佳馨提著的打包袋上。

“……咖啡。”

于佳馨把打包袋里的紙杯取出來，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捧著。

韓辰華接過來的時侯，指尖不小心到于佳馨的。孩子像電一樣，連忙回手。

“怕我。”韓辰華說。

于佳馨搖頭，指尖還殘留著他皮的，很涼。垂著頭，“韓先生，謝謝您，可以請您送我回家嗎？要是不方便的話，把我放在路邊就行了。”

韓辰華雙手握著咖啡杯，他畏寒，長年四肢冰冷。掌心里不斷傳來的溫度，讓他的心沒有因為于佳馨的話而變壞。

“生分了。”他只是這樣說。

于佳馨沒作聲，雙手著校服擺，子明顯傾向車窗這邊。

“是送你回去，你知道的，我不是壞人。”韓辰華笑笑。

“嗯。”

“以、以后應該不能和您聯——”

“知道我不能幫你家解決拆遷款，就急著和我撇清關系？”韓辰華打斷。

“不是！”于佳馨猛然抬起頭，接到韓辰華的目，從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傷和失落。著擺的力道不自覺加重，急于解釋，“我、馬上要高考了，要復習，時間比較——”

“張什麼，和你說笑的。”韓辰華安起孩子，還是那樣紳士而令人傾心的語調，“回去問問你哥哥，如果愿意的話，我名下有一些房產——”

“不用！”于佳馨第一次打斷韓辰華，聲音很小，“開放商已經把房子賠給我們了，過幾天我們準備搬去糖果小區。”

“賠了？”

“嗯。”

韓辰華有些意外，但隨即就想通了。

“韓二和陳沐西會做人，設局的是他們，解局的也是他們。”

“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以后你就會明白了。記住，人心不軌，最親近的人，不一定值得信任。”

藍賓利停在拆遷區狹窄的巷子口，于佳馨抓起書包，打開車門。

“韓先生，謝謝您。”

對著車廂的男人鞠了一躬。

韓辰華覺得好笑，多麼好的孩子，連道別都這麼詩意。

“山高水長，別急著說再見。”韓辰華淡淡一笑。

今晚的月很亮，很白，像一清溪滌過人間。

于佳馨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心里有失落，也有釋然。

不想再瞞著所有人和韓辰華聯系，不想再對著陳沐楠撒謊。

想要好好學習，想要考上一所好大學，想要擁有很多很強的能力，想要可以和任何喜歡的人比肩。

月很白，所以在觀上顯得很涼。

陳沐楠被月下孩子的影子，深深刺傷了眼。

那輛藍賓利他認識，在燕郊球場的停車場上，秦瑞說過，那是他大叔韓辰華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