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霽回到壹號院，樓下沒看見陳沐西的影。

吳姨把晚飯做好了，還沒擺出來，“陳小姐在書房，剛才問過了，說是等您回來了再吃。要不，我現在去請下來？”

“我去。”

韓霽推開書房門，陳沐西趴在書桌前，臺式和筆電都開著，一張平面圖，一張3D渲染效果圖。

“還不？”

韓霽走到背后，俯，磁的嗓音帶著熱氣幾乎灑在耳廓上。

陳沐西沒搭話，眼睛盯著屏幕，鼠標標卻一直停在某個位置。

韓霽笑笑，還是那種哄人的語氣，“飯菜待會涼了，還要勞煩吳姨再熱一次。”

這話稀奇，他什麼關心過吳姨這類傭人麻不麻煩。出生在羅馬的人，基因里自帶矜貴兩個字，是無法理解底層人的掙扎和無奈的。

陳沐西放下鼠標，抬眸，“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韓霽看過給陸白發的信息，知道是為了拆遷區的事不痛快，大概也因為他的手段太惡劣而介懷。

“我說了，別把我想的太好。”

韓霽抬手，指尖輕輕劃過陳沐西翹的鼻梁，被偏頭躲了一下。

“我從不認為你是圣人，卻一直很疑你到底可以有多壞。”陳沐西淡聲說。

韓霽嗤笑了一下，但他不打算因為這點小事和陳沐西吵架。

沒必要。

都是些無關要的螻蟻，踩死就踩死，哪里夠得著讓陳沐西氣。

他把書桌對面的椅子拖到陳沐西旁邊，帶著敞開心扉的誠懇態度坐下。

“知道我不是圣人，就更應該明白我沒有圣人的智力。我沒那麼聰明，可以算無策到控韓辰華搞假合同，去騙于圣恩那幫人。那塊地我是想要，但區區利潤幾十億的生意還犯不著讓我花這麼多心思。”

“那路測事故呢？”陳沐西問。

技是J科技提供的，系統故障造的汽車失控，最后導致人員傷亡，J科技難辭其咎。

韓霽聳肩，“一個多月前J科技所有的業務都已經轉給老爺子，至于老爺子有沒有給韓辰華或者其他人，我不清楚。”

公司都被韓九鴻收走了，后面再出什麼事自然和他無關。

韓霽溫熱的大掌覆在陳沐西微涼的手背上，循循善：

“意外而已，這跟走在馬路上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到，是一個概念。但是換個角度想，被花盆砸了很可能找不到責任人，要不到賠償，只能枉死。而路測失事，無論小傷大傷，以韓氏的實力都會給予最大補償，幾百萬，可以讓普通家庭逆天改命。”

“幾百萬就可以買一條人命。”陳沐西看向他。

當初他也是這麼對的。

韓霽了的指節，“別鉆牛角尖，我是在和你講道理。也別拿自己和其他人做比較，你不能要求我對所有人都跟對你一樣。你也說了，我不是圣人。”

陳沐西抿了抿，起時出了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下去吃晚飯吧。”

晚間，陳沐西先一步放下筷子，上樓，伏在洗手間的洗手臺邊，抑著嘔吐聲。

等到韓霽推門進來時，已經恢復如常，端著一杯溫水吃藥。

韓霽從后面環住的腰，“瘦了。”

“嗯，多吃點補回來。”陳沐西接了句很沒營養的話。

韓霽雙手落在的肩上，把人板過來，“還生氣？”

“沒有。”

韓霽不信，修長的指尖勾起的下，一雙桃花眼要把人看穿。

陳沐西也不閃躲，吐出一口氣，說：“我家不住黎圣母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沒必要拿來要求你。而且，你說不是就不是，韓霽，我信你。”

韓霽眼中熠熠生輝，笑著把人摟進懷里。

他把下墊在人瘦削伶仃的香肩上，藏在這副艷絕皮囊之下的恐怖靈魂，暫時得到救贖。

你問我，我有多壞。

我告訴你，我從來和好字無關。

但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永遠在你面前扮演天使。

-

于圣恩和工頭請了假說要和陳沐西去看鋪面。

但陳沐西一早給他打電話，卻遲遲沒有接通。

讓老劉把車直接開去拆遷區，喔喔茶店的招牌已經被灰塵覆蓋，不太能看出原來的調，招牌下的卷簾門關閉。

陳沐西拍了幾下門，灰塵抖落，老劉忙擋在面前。

旁邊挨著的小樓，窗玻璃忽地被人從里面推開，一個胡子拉碴的大漢個頭出來，“找誰啊？這家大胖子去學校了！別敲了！吵死了！”

“什麼學校？格雅高中嗎？”陳沐西問。

“我哪兒知道，他妹妹讀書那個學校！別敲了啊！”大漢不耐煩地大力關上窗。

老劉立馬掉頭去格雅高中。路上，陳沐西接連給于圣恩打電話，沒想到通了。

“沐西，佳馨不見了！”

“老師說早自習上了一半，出來上廁所，后、后來就再沒回去……我把學校都翻遍了，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