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禮不再是幾天前在墓園時的中式裝扮,換了日常的休閑服飾。
他長的十分不顯老,油小生的模樣,再加上略微英倫風的打扮,出現這座已經長達四百多年的古堡莊園里,頗有點貴族王子的矜貴。
聽到腳步聲,他從會客室的落地窗前轉過,笑道:“我不請自來,不打擾吧?”
“坐。”
韓霽因為岑芳的病,臉并不太好,和以往一貫在人前的紈绔形象有些不同。
往沙發上一坐,黑沉沉的氣勢襲來,那是上位者天生就備的迫。
秦知禮揣著他的神,關切道:“是因為那位岑士不好?”
韓霽著太略微點了下頭。
秦知禮垂眸,一時沒接話。
片刻后,才道:“曼城氣候不好,不適合久病之人養。又一直住在這座莊園里,心病只怕越來越重。”
韓霽眼底黑云翻卷,道理他怎麼不懂。
只是岑芳不聽勸,不肯離開慕雪莊園,更不可能離開曼城——說生風雪的魂魄說不定哪天會回來,要一直在這里守著。
“不說這個了。”韓霽轉移話題,“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秦知禮頓了頓,淺笑道:“是有事。”
“直說,只要我能幫得上。”
“過年時跟你說在海城合伙做生意,后來出了點事,就不了了之了。這回找你,其實還是這個事。”秦知禮道。
韓霽扯,“海城恐怕不行了。大姐夫你難道沒聽說?老爺子要趕我出海城,怕我擋著大哥的上位之路。”
這屬于家族辛,外面的人被瞞的死死的,但作為韓家部人,多還是聽說了一點。
秦知禮擺擺手,“老爺子那是一時生氣,你別放在心上。而且,我跟你大姐商量了,海城那邊不急,有韓家撐著,早進晚進都一樣。我們是想發展海外業務。”
韓霽抬眸,已經猜出了幾分,“曼城?做什麼?”
“酒店,或者商超零售……如果說韓家在海城一家獨大,那你在曼城就是只手遮天,我和你大姐人生地不,要想進來肯定不了你的幫助——”
“只手遮天可不是什麼褒義詞。”韓霽彎一笑,桃花眼微微翹起,臉上晦暗不明。
秦知禮:“就是這麼個意思。我用詞不當,你別見怪。”
“合作可以。”韓霽靠在椅背上,指尖輕擊扶手,說,“賭場還是會所?大姐夫,不好意思,別的我不懂,吃喝玩樂我最在行。”
秦知禮笑了,“我和你大姐的意思,首選是連鎖商超,我們在東南亞有工廠,手里頭有代理權,選址、裝修、后期運營你可以一概不管,唯一要出點力的就是航運。”
從東南亞運貨到曼城,最快、最節省本的方式是走海路,但走海路勢必要經過馬來和泰國的公海。
那里某些勢力盤踞,打劫燒殺的事層出不窮。即便在現代文明早已遍及全球大部分區域的今天,也仍然是困擾附近幾個國家和往來商船的難題。
韓霽笑出了聲,“大姐夫,你太高看我了。我在曼城吃吃喝喝還行,出了城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你讓我管航運……”他圓潤白皙的指尖落在扶手上,沒再彈起,“有心無力。”
“是我冒昧提出來,唐突了。”秦知禮溫謙一笑,“要不然就開個酒店?不用你出力出資,而且就在曼城境,這總行了吧?”
韓霽玩笑的目落在秦知禮的臉上,懶散道:“行。丑話先說在前頭,賠了可別找我。”
“那當然不能。”
送走秦知禮,韓霽獨自在會客室坐了一會兒。
弗蘭克發了幾封郵件給他,把各方的工作進展抓重點匯報了一遍。
他雖然遠在西藏,沒跟在韓霽邊,卻像長了天眼,每天匯總各個地區、城市、公司、部門的工作小結,篩選之后,再總結報給韓霽。
韓霽淺淺瀏覽一遍,微信回復;【讓你休假就休,管這麼多,天生勞碌命!】
弗蘭克秒回:【為老板效勞,甘之如飴。】
妥妥地掌握了彩虹屁的髓。
韓霽回復:【滾。】
以及,【假期薪資翻倍。】
弗蘭克:【跪謝老板.jpg】
韓霽叉掉對話框,指尖不自覺點開和陳沐西的。
陳沐西說要想想,他就給足時間。
可是,快十天了,竟然連個電話、連條信息都沒有。
韓霽閉了閉眼,邊暈開苦又氣惱的笑意。
要不是留守在壹號院的保鏢,每日向他匯報陳沐西的行程,他可能一天都不了沒有的消息。
其實已經是在極力忍著了。
他很想,很想抱一抱,就算是劍拔弩張、芒刺相對,那又怎麼樣?
但是不行,馮醫生說了,陳沐西的病并沒有好,不能再刺激,要給足空間,盡可能地為創造一個舒服的環境。
韓霽想不出什麼是舒服的環境,只能做到萬事隨心。
用陸白的話來翻譯就是:
陳沐西殺人,韓霽遞刀:
陳沐西放火,韓霽添柴。
陸白反問:“那陳妹妹要是把刀尖對著你呢?”
韓霽:“要是忍心就捅,反正又死不了。”
陸白:“……瘋批、夫婦!”
-
安敬寬很快把正式合同發來,陳沐西讓陸白看了,確認無誤,又在里面加上幾項保條款后,雙方簽字蓋章。
陸白注意到,陳沐西用的不是個人私章,而是公司章。
“海城向上建筑設計有限公司——哈哈哈哈!”電話那頭,陸白發出一陣毫無人的嘲笑聲。
“……”陳沐西面不改,“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哈……沒,沒問題……就是吧,你長得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為什麼取的名字會如此接地氣呢?哈哈哈!”
陳沐西:“我覺得向上好的,天天向上,寓意多好。”
“是是是!你長的好看,說什麼都對。就是不知道韓二看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陳沐西垂下眼眸,除了吳姨,已經有好多天沒人在面前提過韓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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