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收了線。

老劉先把車開去中介門店，接了小方，然后再去那老房子。

“不好意思陳小姐，還要勞煩您來接我。其實應該我去壹號院恭候您大駕的。”小方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過頭來不住地道歉。

陳沐西態度溫和，“沒關系。你的車不是壞了嗎？打車還麻煩。”

小方搜腸刮肚，又說了些恭維的話。

打了好幾次道，陳沐西待人對事都不像外界說的跋扈，也毫和禍國妖妃的形象搭不上邊。雖然話不多，清清冷冷的，但總是讓人很舒服。

小方默默在心里給陳沐西打了高分，對接起業務來更加賣力。

他拿出自己的平板，把那套老房子的資料調出來，從地理位置、通、周圍商超、娛樂設施甚至醫療服務……各個方面都詳盡地介紹了一遍。

陳沐西安靜聽著。

最后說到業主況。

小方：“謝先生是個企業家，在海城有名的。他名下的房產很多，掛牌要賣的也不在數。因為不著急回款，所以他就比較佛系，然后呢，呃，對顧客也比較挑。”

“挑？”陳沐西沒明白這個字的意思。

“啊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客戶故意挑刺砍價，謝先生會直接拒絕易——不不，陳小姐您別誤會，我不是在說您。”

“沒事。”陳沐西問，“那依你看現在一千八百三十萬的報價，最后能下來多？”

“……三十萬。”

接近兩千萬的房子，只三十萬，基本等于沒。

小方也覺得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但奈何房主是個茬。他建議，“您先實地看看，說不定沒看上呢？……要實在看上了的話，價格這方面我再幫您和謝先生談談。”

他其實想的是十有八九看不上，花一千八百萬去買那個老破小，不是腦子有病嗎……

陳沐西點頭，從小方剛才的描述中拼湊起那位謝先生的形象。

繼而蹙了蹙眉。

姓謝，海城當地有名的企業家。

這個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到了！謝先生比我們早——”

車子駛進狹窄的巷子，水泥路面凹凸不平，小方扶著把手跟著晃了幾下，他最先通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見不遠站著的人。

陳沐西往前探，目順著小方所指的方向看去。

世界的確很小。

距離上次在韓沁的慶功宴上和謝云強有過一面之緣，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

“謝先生，你好。”陳沐西走過來，禮貌地來右手。

“……陳小姐？”

謝云強一愣，顯然沒想到中介替他聯系的賣家會是陳沐西。

他禮貌地手，象征地握。

小方有點高興，“原來兩位認識啊？那太好了！”

實比照片上看到的還要破舊的多，因為荒廢許久，院子里的景觀已經完全破壞，連地鉆都被從隙里長出來的植得歪歪扭扭。

房子被灰塵和蛛網占據，檐下還有幾個鳥窩。一眼看過去，毫無可取之。

謝云強帶著陳沐西四都看了一遍，敞亮道：“這是我爺爺那輩留下來的產業，院子和房子買過去之后肯定要推了重建。這個價錢買的就是地皮。”

陳沐西也不端著，直接道：“既然只買地皮，那售價——”

“不了。”謝云強不等陳沐西說完就打斷，“在商言商，這塊地放在我手里，據海城房價上漲的趨勢，后面肯定會漲。我不著急用錢，放多久都沒事。”

話已經說死了，沒有必要再著臉討價還價。

陳沐西微微一笑，“好，我回去再考慮考慮。”

謝云強毫不留，“我送你出去，陳小姐。”

兩人都神自若，唯有跟在后面的小方心里在滴。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這單不了，但真的被判了死刑，才覺得可惜。很大很大一筆提飛了。

“爸爸！我好想你呀！你去哪里了呀！”

剛走出前院，一個還沒桌子高的小豆丁就撲了上來，一把抱住謝云強的大。

后面一個穿卡其短款大搭配白鹿皮的人笑著跟上來，“小心點，別摔了！”

人用溫婉含的目看了眼謝云強，繼而蹲下了下小豆丁呼呼的胖臉蛋。

背對著陳沐西，因此陳沐西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在的背影，以及頭上那支紅石榴寶石簪子上。

陳沐西淡淡對謝云強頷首，準備上車離開。

那個人轉過，“……陳小姐？”

陳沐西步子一頓，側過臉，“你好。”

“真的是你，陳小姐！”張欣瑤的臉上綻開一朵花，拉了拉小豆丁的手，“忘記了嗎？這是救過你的漂亮姐姐。”

小豆丁一手環住謝云強的，一手被張欣瑤牽著，靦腆又活潑地對陳沐西出了笑臉。

和好幾次月前，被謝羨君帶人上門鬧事時被嚇哭了的樣子，判若兩人。

陳沐西不好對別人的事多加評判，點頭之而已。

張欣瑤卻很高興，“是你要買這個房子嗎？”

“嗯。”

“什麼時侯簽合同？”

陳沐西：“還在考慮中。”

張欣瑤是個聰明人，立刻猜出點什麼，離得陳沐西近了點，輕聲道：“價錢方面你不用擔心。說個數，我幫你說服云強。”

“謝謝你，張小……”陳沐西不知該稱為小姐還是太太，頓了頓，“我買來做工作室，這里似乎不太合適。我還要再考慮看看。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張欣瑤略有失落，抿了抿，忽然說：“云強和張薇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他分了一半多的財產給張薇母。等那邊離婚手續辦完，我和他立刻去領證。”

“……恭喜。”

除了這兩個字，陳沐西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張欣瑤一笑，又看著陳沐西說：“你別嫌棄我，陳小姐。之前在傾城里，你幫過我和好幾次。要不是你，我們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云強了，也過不上現在的好日子。我只是想做點什麼報答你而已。”

“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陳沐西當時完全沒想過要幫哪一方，只是不想看見有人在隔壁公然行兇。

現在看著張欣瑤帶著豆丁和謝云強盡天倫之樂，忽然不知道當時的舉措到底是在對張薇母造孽，還是真的對張欣瑤造福。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