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用了全力,何斯揚被打得整張臉偏向一側。
皮連帶著下面的細管都是木的。
痛卻的可憐。
他該承的。
“能解氣的話,可以多來幾下。”何斯揚輕聲說。
陳沐西站在他面前,目居高臨下,吸進一口氣,搖了搖頭。
“氣消了,我們兩清了。”
何斯揚猛得抓扶手,轉頭看過來,陳沐西已經轉大步離開。
黑羊皮短靴磕在木地板上,清脆作響,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何斯揚的神經上。
“你還敢來?”
何獨燦和太太得到傭人通報,趕過來,正好在門口把陳沐西堵住。
陳沐西看著二老怒氣磅礴的臉,有些不解,“我為什麼不能來?和何醫生之間的賬必須算清楚。今天我還算冷靜,以后哪天我不冷靜了,恰好又想起被何醫生騙去管控區接強制治療,發起瘋來,可能后果更糟。”
何獨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事前因后果何斯揚回來后都全盤待了。
可人心歷來就是偏長著的,陳沐西雖然是害者,但是他的兒子何斯揚就是大惡人了?
且不說陳沐西到底和何斯揚私下到底有什麼瓜葛,就是韓霽這次為了找陳沐西,把何斯揚和整個何家都打上D的標簽,何獨燦私底下把部分產業拱手送人,才換了一個全而退。
利益和親狠狠將天平撬起,陳沐西這個害人份因此也顯得十分微不足道。
何太太更甚,一口氣從除夕夜一直憋到現在,此時看見陳沐西就像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不是手的人,指揮管家,“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人私闖民宅,進來行兇。”
“爸媽,我欠陳小姐的,讓走吧。”何斯揚進話來。
何太太本不聽勸,“陳小姐,在警察來之前,請你不要離開。”
“媽——”
何斯揚突然抓起手邊的花瓶朝地上一摔,“讓走!”
何獨燦和太太從來沒見過何斯揚這樣失態過,又惱怒又驚慌。
也不敢再強制留下陳沐西。
何獨燦抖著指著大門方向,“走!永遠別再來!我們何家不歡迎你!”
陳沐西本來已經行至客廳,仰頭嘆了口氣,又轉回去。
房間里,何獨燦和太太正手忙腳地讓傭人進來打掃,又一面吩咐去請醫生。
何斯揚靠在藤椅上,后腦勺搭在椅背上方,表痛苦又不耐。
“你們都出去,讓我靜一靜。”
“等醫生來得什麼時侯,直接去醫院!阿揚的舊傷還沒好,這樣一折騰別又把剛要愈合的傷口弄繃了!”
“管家,去備車!”
“誒誒!”
一屋子的人急得團團轉,本沒人聽清何斯揚在說什麼。
何斯揚終于忍無可忍,忽然起,指著門口方向,“出去!”
眾人一愣,何太太隨即紅了眼眶,上來就要抱住何斯揚。
“阿揚……”
“別我!”何斯揚往后退了兩步,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抄起桌子上的書就要往門口擲去,余忽然掃見一道去而復返的倩影。
“你怎麼——”
何獨燦順著何斯揚的目看向這邊,神瞬即一變,正要發難,被陳沐西打斷。
“何醫生,我不怪你了,請你放過我,放過韓霽,也放過你自己。”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仍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仍是那看似不近人的冷冽氣質。
何斯揚握著花瓶的手卻在抖,眼眶一熱,忽地偏過了頭。
目剛好落在側面的窗玻璃上,上面映著陳沐西微微帶笑的瓷白面孔,面孔變轉離開的背影,背影遠去,最后只剩下一團夜的雜。
“陳小姐,您再不出來,我真的就帶人闖進去了!”老劉等在門外,一邊給陳沐西打開后座車門,一邊說,“弗蘭克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就怕您出事!”
“沒事。”陳沐西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氣。
車子調頭下山,在離何家不遠的彎道,靠邊停著好幾輛黑漆漆的越野車。
這些車都沒打燈,但老劉的車燈一晃而過,照在打頭的那輛越野車車牌上,陳沐西一眼認出那是弗蘭克的車。
恐怕再晚個幾分鐘出來,不止老劉要進去找人,弗蘭克也會帶著人馬闖進去。
也不知道那個人在不在這幾輛越野車里。
說曹曹就到。
手機鈴響,韓霽發來的短信。
【晚上一起吃飯。】
陳沐西摁滅屏幕,沒搭理。
跟老劉說:“劉師傅,麻煩去糖果小區。”
-
陳沐楠一個多月前被弗蘭克接走后,在壹號院7座801住了一段時間,等到陳沐西回來,他又被送回了糖果小區。
門口有保鏢守著,并不限制他的出行。并且,每日三餐都有專人送來。
其實陳沐西回來之后,弗蘭克和他說過,格雅高中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如果他想的話,隨時可以回去上課。
陳沐楠拒絕了。
他已經握著B大的免試錄取通知書,再上課沒有必要。而且,外面謠言甚囂塵上,他不想去學校里聽別人是怎麼八卦陳沐西的。
可每天在家待著看書,也過于無聊。他很快找了一份兼職——送外賣。
于是,在這一帶經常能看見這麼個奇葩場景:一個不茍言笑的年騎著小電驢,穿梭在街巷間送外賣,而他后面總是跟了幾個膀大腰圓的黑保鏢。
剛開始,訂餐的顧客把門一開,立馬被這陣勢嚇得蹦得一下摔上了門,有的還打電話投訴。
后來,陳沐楠就不讓保鏢跟那麼近了。他上樓送餐,保鏢就在樓下單元門候著。
陳沐西到糖果小區的時侯,陳沐楠剛好騎著小電驢回來。
“姐。”
“累不累?”
“不累,今天單不多。”陳沐楠把黃頭盔放下,轉去廚房給陳沐西倒水。
陳沐西跟過來,額角靠在門框上,“媽應該找過你吧?”
“……嗯。”
水杯已經倒滿,可陳沐楠背對著陳沐西,遲遲沒有轉過。
“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和斷絕關系嗎?”陳沐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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