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海城灣仍舊風雨浩大，整個區域亮如白晝。

頭批下海搜巡的人扛不住，已經上來，換了第二批下去。

不僅將客船駛過的區域搜查徹底，還向四周擴大了五公里范圍。

搜救行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多。

所有被派出去的人全部回到岸上，返回時都低著頭，不敢去看岸邊黑傘下那個如煞神般的男人。

“誰讓他們回來的？！”低啞的嗓音被整夜的寒涼浸潤，抑著極致的怒意。

弗蘭克雙手握住傘柄，極力不讓傘面被風掀翻，隔著雨打的聲音，艱難回復道：

“應該是韓老爺子發話了。老板，昨夜整個海城都快被鬧翻了，老爺子能忍到現在已經算是……您要不先回一趟錦和山，這里我會再派其他人繼續搜救。”

韓霽抿著，漆黑的眼眸盯著遠幾乎要和混沌化為一的海平面。

后面有大批車隊駛近，保鏢冒雨跑過來在弗蘭克耳邊說了句什麼。

弗蘭克忽覺對方來勢洶洶，口舌無端干。

“老板，可能、韓老爺子馬上就要到了。”

韓霽像是沒聽見似的，雕塑般立在傘下。

車隊已經近，在路邊停下。來的不僅有韓九鴻，還有何獨燦，以及當局。

三方都面鐵青，在保鏢的護衛下，向韓霽進發。

弗蘭克急得跟什麼似的，在后面小聲提醒，“老板，您千萬先認個錯，畢竟昨晚確實有些太過——”

“混賬東西！”

弗蘭克話音未畢，已被韓九鴻中氣十足的罵聲打斷。

韓霽堪堪轉過，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側過了臉。

韓九鴻指著他，“自己闖出的禍自己去填！”

韓霽用大拇指了下角，偏頭吐出一口帶的唾沫。再看向韓九鴻后的何獨燦和當局，都是一副算賬的架勢。

韓霽心知躲不過，也無意做武力上的抗爭，聳了聳肩，笑道：“您說什麼，我不明白。”

韓九鴻眼底的盛怒很地退了幾分，還知道不能認！沒有昏到頭！

他依舊氣勢洶洶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韓家也不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局里說！”

韓霽無所謂，只是抬手接過弗蘭克手里的傘，對他使了個眼。

弗蘭克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等待他們走后繼續帶人找陳沐西。

“吳廳，人我就給你了！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手，該打打，該判判！我只當沒了這個兒子！”

韓九鴻側對后面著灰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說完，便一甩手真的走了。

吳廳長抬了下手，立刻有兩個人上來，對韓霽禮貌道：“韓二，對不住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韓霽一笑，神囂張地把手里的傘遞給其中一個人，一手兜，率先走在前面。

和何獨燦而過時，笑道：“何叔叔好好的覺不睡，非得把我爸從錦和山攛掇下來，還帶警察來抓我。做侄子的不知道哪兒沒做好，先給您賠個不是。”

何獨燦氣逆流，睜眼說瞎話！

還不知道哪兒沒做好！倒是問問自己哪兒是做好的！

等韓霽坐上了警車，何獨燦還是氣得一句話沒說出來。

吳廳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消消氣，別跟年輕人一般見識。”

“我跟他沒私仇，只是阿揚被打那樣，何家還被污蔑賣、賣……”何獨燦本不屑于說出那個字，把手一甩，“我就是討個公道而已！”

吳廳長笑笑，“審一審，問一問，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

凌晨五點，海城甘區分局。

二樓，韓霽推開一扇門，吱呀的木質門有些年頭了，在這風雨加的夜晚顯得格外瘆人。

里面三個人都被驚，男的還好，只是了酸疼的胳膊，兩個的卻像驚弓之鳥，盯著門口的方向。

看見來人，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聲音，“二！”

男的猛然掀開眼皮，“靠！韓二我真的——你怎麼也進來了？”

陸白真是想上去掐死韓霽，但一瞅他臉上的指痕，還有的服，就知道他今晚也不好過。

韓霽走到陸白旁邊，抬腳踹了下椅子，“起來點，你一個人把整條椅子都占完了。”

“你以為我TM想睡這里啊？”陸白滿口臟話，卻還是讓出半條長椅。

待韓霽坐下后，湊過來，惻惻道：“你給個痛快話，陳妹妹到底找沒找著，我掂量看看長樂是不是白被掃，我是不是被蹲了一晚上局子。”

韓霽了把的西服外套，水漬滴落在發黃的瓷鉆地面上，他桃花眼微垂，面孔如覆冰霜。

陸白仰天嘆氣，“得！罪白了。”

他倒是不惱韓霽的胡作非為，反而覺得這廝魄力和手腕不減，要玩就玩大的。只是沒想到自己也被玩進來了。

韓霽像是會讀心，側眸看過來，“你也沒犯事，怎麼進來了？”

“我艸！”說到這個，陸白就來氣，“掃黃啊大哥！是你檢舉的！別裝失憶！”

“你涉黃了？”

“沒有……起碼昨晚沒有！”陸白眼里冒火，“誰讓帶隊的是那棵歪脖子樹！擺明了公報私仇！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伙！”

韓霽沒吭聲，昨晚上林桃先是帶隊去了何家，然后轉去長樂，最后才去的機場，時間控制的剛剛好，和他計劃的嚴合。

倒是沒料到林桃狠，連陸白也抓進來了。

“我還好，昨兒個確實沒消費，但是謝小姐就慘了，穿著這服，被抓個正著！”陸白抬起下，往斜對面示意了下。

謝羨君頓時覺有千萬皮鞭在上，憤怒道：“都是誤會！以我的份，怎麼可能去長樂做那種事！有腦子的都知道！”

韓霽被吵得不耐煩，斜睨一眼，謝羨君咬著下隨即噤聲。

陸白反正被吵醒了，沒有睡意，渾不自在，就起了作弄人的心思。

他看了看那邊一言不發的涂悅欣，笑道：“剛才打眼一看還以為是陳妹妹，別說這服一穿，還能蒙混過關的。”

涂悅欣瑟在墻角的椅子上，已經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了。聽見陸白的話，頓時一抖。

旁邊的謝羨君滿含妒恨地看向。

韓霽像是沒聽見，從西服外套兜里拿出手機，不斷在手里翻轉，盯著屏幕上可能有的來電信息。

他在等，等陳沐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