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揚側眸看了眼陳沐西，他轉而對韓九鴻道：“您說笑了，我從未想過布局。”

韓九鴻輕嗤，目威嚴，沒有半分松。

就在何斯揚想要開口讓陳沐西上樓時，韓九鴻抬了下手，老管家立刻從手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夾放在桌上。

“這里有你想要的所有資料，不僅可以讓你們出海城，還能出國。天大地大，你們盡可以改頭換面，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陳沐西反應了一下，看著那個厚厚的牛皮袋，“什麼意思……我們？您是說韓霽和我——”

“別再提他！你不配！”

韓九鴻忽然發難，“從今以后，韓家和你沒有半點關系！離小霽有多遠滾多遠！再敢招惹他，別忘了你在海城還有家人！”

雷霆之音，震得陳沐西耳嗡嗡作響。

茫然又驚慌地看著韓九鴻，努力分析他話里的含義。

“……我不明白。您憑什麼替我和韓霽作決定？”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是韓霽讓到這兒來養病的嗎？

為什麼韓九鴻深夜到訪，又要讓走？

我們……如果這個我們里不包括韓霽，那還能和誰稱之為“我們”？

韓九鴻猛然起，步步近，何斯揚護著陳沐西往后退。

“您放心，我會盡快帶走。非必要，絕對不會再回來。”何斯揚說。

陳沐西猛然側頭看著何斯揚，不明白他在向韓九鴻保證什麼。

韓九鴻停下步子，最后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

抬步就往門廳走。

何斯揚忽然走幾步，追上去，“韓叔叔，這件事我爸媽都不知，您別為難他們。”

“這點道理不用你教！”

隨著韓九鴻一行人離去，屋子里恢復深夜該有的寧靜。

何斯揚回過頭，輕聲說：“累了吧？先上去休息。”

陳沐西站著沒，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你們瞞著我做了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陳沐西蹙眉，何斯揚嘆了口氣，“別激，你先把藥吃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他練地走進廚房從儲柜里分出藥片，端著一杯水出來。

陳沐西沒接，盯著他，“何醫生，我是PTSD，不是失智。有什麼話你先說，為什麼一定要我先吃藥？”

何斯揚手里的水杯晃了下，他平和地看著陳沐西。

“我以為我們不僅是醫患關系，還應該是值得互相信任的朋友。過完年之后，我們就快認識四年了吧？比你認識韓二還早得多，你為什麼這麼不信我？”

陳沐西被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哀傷刺到，移開目，“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關系，我慢慢講給你聽。”何斯揚放下藥盒和水杯，說，“韓叔叔打算讓韓二和謝小姐聯姻，又怕因為你的存在而攪擾韓霽的決定，所以要送你出國。”

“聯姻？！韓霽同意了？”

陳沐西其實想過，的家世和出決定了不可能被韓家接。只要韓家干預，無論韓霽對多寵，和韓霽分開是遲早的事。

但是等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時，驚詫之外，竟然還有一痛。

何斯揚將的反應完全收眼中，垂眸點了點頭。

陳沐西不解，“為什麼這麼突然？”

“在你昏迷期間，韓二出了車禍——你別張，聽我說完。”何斯揚安好陳沐西，繼續道，“謝小姐當時在場，為了救他險些喪命。”

“為了報救命之恩，所以以相許？”陳沐西覺得無比諷刺。

何斯揚說：“也不全是。謝小姐和韓二兜兜轉轉好幾年……你和謝小姐長的很像，你知道嗎？”

陳沐西木訥地點頭，心里已經預到何斯揚想說什麼，忽然本能地想要逃跑，不想聽，可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挪不。

“你應該也聽說過，坊間傳聞，韓二選人全靠一組的數字，而謝小姐是照著這組數字去整的容。實際上，大家把順序顛倒了，是謝小姐先整容，后來才流傳出的這組數字。也就是說，韓二的喜好其實就是謝小姐的樣子。”

何斯揚帶著悲憫的目看向陳沐西，“很憾，你對韓二來說，只是謝小姐的替。”

替。

陳沐西彎起角，笑得有些無力。

“韓霽為什麼不自己跟我說？我和他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事講清楚了，誰都不會纏著誰。”

“他……你們相有一段時間，他也許不想傷你。”

何斯揚注意著陳沐西的微表，他其實沒有十足的把握，在藥的作用和多次心理暗示下，陳沐西是否真的能完全信任自己所說的話。

“他還怕傷我？”陳沐西垂眸，口傳來的刺痛和悶滯，幾乎讓不能呼吸。

“事已經到這個地步，多想無益。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

何斯揚重新端起水杯，指節到杯子外壁，有些涼了。他說：“我給你換杯溫水，先把藥吃了。”

陳沐西沒說話。

他折回廚房，再出來時，陳沐西已經上了臺階。

“陳小姐，你還沒吃藥——”

“我困了，明天再吃。”

“可是……”

“對了，”陳沐西突然轉過，站在木臺階中央，看著何斯揚，“何醫生，你能把我的手機還給我嗎？”

何斯揚微怔，說：“你忘了，手機落在壹號院，這幾天也沒來及去取。等空了，我再幫你買一個。”

陳沐西點頭。

何斯揚懸在半空中的心還未落定，又聽見問：“桃子呢？睡了嗎？”

何斯揚握住水杯的指節一，完全沒料到還了這個人。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帶一起來管控區。

他說：“林警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你剛才睡著了，沒醒你。”

“哦。”

陳沐西再次點頭。

何斯揚站在一樓客廳中央，聽見樓上傳來關門聲，他放下水杯，將藥盒里的藥片一顆一顆地扔進廚房水槽里，澆下幾杯開水，看著藥片一點一點地溶解。

很快了，很快就能帶出國。

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幫忘了所有不好的記憶，重新開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