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酒后，陷于錢易，你把這種關系稱之為？”

何斯揚的話像一道冷鞭子，毫不留地在林桃的腦門上。

蹙眉，“沐西和韓霽最開始的酒后縱我知道，但后邊……什麼錢易？”

“葉士嗜賭，欠下幾百萬的巨額賭債。普通家庭拿什麼還？”何斯揚用最簡單的話語揭示最不堪的易。

“幾百萬？！”林桃難以置信，“沐西從來……”沒說過。

忽然加大音量，“你有證據嗎？”

“證據。”

何斯揚拿出手機，從照片庫里調出當初葉流莎簽下的借款合同。

林桃一頁頁翻過去，海風在耳邊呼嘯，冷得手指都在抖。

職業慣使然，找出最后一破綻，“就算這些借款合同是真的，就算錢都是韓霽還的，你憑什麼認定沐西是為了錢被迫和韓霽在一起，而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

林桃從未覺得何斯揚這樣斯文有修養的人，也會有這樣迫的眼神。

張了張，“……因為。”

何斯揚忽然笑了，很清淺的譏笑。

“也許在你們看來，送幾樣珠寶、帶著出席幾場宴會，那就是。但是，對于富家子，特別是韓二和我這樣的人來說，錢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如果真的一個人，起碼是要尊重對方意愿的吧？”

林桃聽得云里霧里，仍是反駁，“你又不是沐西，你怎麼知道在和韓霽的關系里，沒有真正被，沒有到尊重？你又怎麼知道不韓霽？！”

“我是的主治醫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的心理狀況。”

何斯揚看了眼腕表，不愿再多說，“再耽誤下去，韓二就找來了。你想知道什麼，以后等陳小姐好轉了，你可以慢慢問。”

林桃大步跟在他后面，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你既然知道沐西和韓霽關系不純，知道沐西病在加重，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才出手？”

何斯揚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被海風一吹就散。

“那份合同是我找私家偵探，最近才拿到的。以前也只是懷疑。而且，這次韓二出事，陳小姐有可能是被人刻意推下橋未遂，才造到刺激，最后導致選擇失憶。”

林桃瞪大眼睛，“誰推的沐西？！”

何斯揚搖頭，“橋上的監控被警方調走了。我也只是猜測，不能武斷。”

林桃的心突突跳，陳沐西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還有多是不知道的？

-

韓霽剛從市三院飆車而出，韓九鴻那邊就得到消息。

他原以為韓霽是在醫院待膩了，子心切，有心縱容。即便是何蕊、韓辰華和韓沁母子三人番上陣嚼舌，說韓霽的不是，韓九鴻也穩坐太師椅，毫不容。

哪知晚間，老管家來報韓霽還沒回醫院。

并且就在傍晚時分，韓霽邊的弗蘭克突然去了三亞何斯揚的家中，不由分說把來做客的親戚好友全都趕出去，獨獨留下何家父母，由保鏢把守。不論何家父母去哪兒，即便是上洗手間，保鏢都跟著！

“奇怪啊，何醫生和二哥平時不是玩的好的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韓沁往里丟了一顆葡萄，悠哉游哉地道。

韓辰華說：“兄弟之間能鬧這樣，不外乎為了人。”

韓沁驚訝，“哪個人這麼大的本事，能讓海城兩大公子哥兄弟反目？”

韓辰華一笑，“還有誰，我猜應該是被二弟捧在手心里的那個陳小姐了。”

韓沁好奇，“何醫生以前和陳小姐認識嗎？”

韓辰華：“那我就不知道了。彎彎繞繞，得問當事人。”

韓沁：“陳小姐好手段啊，把二哥哄得顛三倒四，背地里竟然跟他兄弟眉來眼去，這比電視劇還——”

“說夠了沒？！”

韓九鴻端坐正位，忽然抬手拍向扶手，腕上的紫檀串因為力拉扯，珠子滴滴答答滾得滿地都是。

韓沁和韓辰華對視一眼，瞬間噤聲。

旁邊作陪的大房太太鄭嘉人，笑一笑，借口要出去走走，很識趣地帶著幾個兒婿離場。

韓太太何蕊見韓九鴻氣，連忙親自沏了一杯茶，端上來。

“別氣，當心氣壞了子。小霽胡鬧，小沁和辰華也是關心他——”

“啪！”

何蕊話未說完，韓九鴻忽然來一掌，打翻了手上的茶杯。

上等的古董茶杯碎裂在地，滾燙的茶水偏灑在何蕊的襟和手腕上。

“媽，你沒事吧？”

韓沁站起，想起何蕊的袖查看傷勢，卻被擋了一下。“沒事。”

韓辰華也不自覺站起，雙手垂在側，母子三人如同侍奉在旁的嬪妃護衛般，恭敬地呆立在韓九鴻的旁邊，連大氣也不敢出。

韓九鴻怒火中燒，命老管家給韓霽打電話，讓他立刻滾回錦和山。

誰知一連幾個電話都是通了沒人接，最后索關了機。

韓九鴻下命令，“不管用什麼辦法，今天必須把這個逆子找回來，否則這個節誰也別想過！”

-

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設了靜音，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來電顯示韓家老宅。

不用想也知道，是老爺子得了風聲，要召他回去。

韓霽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過去，長摁關機鍵。

油門踩到底，腦中早已沒有了通規則，只管一路橫沖直撞，駛進傾城里。

憑著印象，把車停在陳沐西家樓下，直接乘電梯上7樓。

葉流莎和金牙吃飽喝足，正躺在屋里沒沒臊地睡大覺，聽見驚雷一樣的敲門聲，兩人頓時從床上驚起。

“睡啊？這麼不長眼。大過節的，這是敲門啊，還是撞門……”

葉流莎滿腹牢，一邊往吊帶上套薄外套，一邊瞇瞪著眼睛走去開門。

剛下把手，門板就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葉流莎反應不及，險些摔倒，正要破口大罵，忽然看清來人面孔，極怒轉極喜，變臉堪稱川劇嫡傳。

“二、二，您怎麼來了？！”

韓霽如無人之境一般，快速檢閱一邊屋子，在主臥里看見躺在床上的金牙時，桃花眼明顯出嫌惡。

葉流莎喜出外，滿腦子都是二上門認親戚了，要發了。

跟在韓霽后，親厚地問道：“我們家沐西呢？沒跟您一塊兒來嗎？大過年的，我們一家人也該在一起聚聚，找個時間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

婚事兩個字像一把銳利且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韓霽的心臟。

他轉過頭，“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

“……啊？”

“你就是這麼給當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