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被傭人吳姨扶著，轉過臉來，目冷清清地帶著鋒刃。

何蕊帶來的保鏢立刻擋在面前，何蕊冷哼，“你難道還想跟我手？”

陳沐西忍著耳道里的嗡鳴聲，問：“你說沐楠騙秦瑞去B市，有證據嗎？”

“要證據？監控都調出來了！他們倆前后上同一班飛機，小瑞還幫你弟弟升了頭等艙！就連去B市，也是住的同一家酒店的隔壁兩間房！要證據，你還要什麼樣的證據才肯認？！”

何蕊撂下話，“小瑞要是在B市有個三長兩短，我了你的皮！”

許是覺得這樣潑婦罵街一樣的放狠話，有失名門貴婦的面。何蕊呼出一口氣，攏了攏上的披肩，又恢復往日的高雅神態，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場。

一行人出門時，剛好守在壹號院保護陳沐西的保鏢趕過來，兩幫人馬相遇。

何蕊鄙夷地掃來一眼，仰頭走過時，這邊的保鏢竟是自覺讓出一條道，更別說上去手了。

傭人扶著陳沐西，小心道：“陳小姐，您傷的不輕，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

陳沐西抬了抬手，表示不用扶。

出健房，看見老劉帶著一眾保鏢罰站一樣排排立在客廳。

揮了下手，“沒事，你們走吧。”

“陳小姐——”老劉歉疚，恨自己窩囊，剛才沒上去給何蕊一下子。

陳沐西穿他的心思，“不必為了我得罪韓家。說白了，雇你們的人是韓霽。他也是韓家人。”

就算韓霽和何蕊關系再不好，法律上何蕊也是韓霽的母親。外面傳的再離譜，韓霽對陳沐西再好，也有自知之明。

陳沐西回到房間，第一時間給陳沐楠打電話。

“姐。”

陳沐西窩在單人沙發里，輕聲道：“吃過午飯了嗎？”

“嗯，點了外賣。”陳沐楠說。

陳沐西問：“記得點貴一點的，出門一趟，別虧待自己。”

“嗯。”

默了幾秒，陳沐楠察覺出異常，“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陳沐西為了讓他安心，輕輕笑了一下，“沒事，就是問問你。”

“嗯。”

陳沐西說：“你去B市是和秦瑞約好的嗎？我聽說他也去了。”

陳沐楠一愣，立即把今天的過程說了一遍。最后，他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來，就住在我隔壁。”

陳沐西不懷疑陳沐楠說的任何一個字。

“嗯，既然上了就好好相，別鬧脾氣。”

陳沐楠沉下語調，“……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不了。”

陳沐西笑了，“那就好好考試，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陳沐西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臉上火辣辣的覺越燒越烈，進浴室照鏡子，五指印清晰可見。

傭人送來煮好、剝了殼的蛋，還有兩個冰袋。

“陳小姐，您敷一下，不然淤青很難消。”

“好，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溫熱的蛋滾在傷的皮上，盡管作已經盡量放輕，還是蹙了下眉。

幾顆蛋用完，臉上的指印并沒有明顯消減。

對著鏡子自嘲一笑，回屋吃了兩粒安眠藥，蒙頭就睡。

醒來時，傍晚霞過窗子照進來，抬手擋了一下。

下樓，屋子里靜悄悄的，出一詭異的氛圍。

行至客廳，有輕弱的噎聲斷續傳來。

“吳姨？”陳沐西試著喊了聲。

“……誒，”傭人應了聲，十幾秒后才從廚房出來，閃躲著陳沐西的目，眼眶明顯是紅的。

陳沐西問：“怎麼了？”

傭人努力笑道：“沒事，就是眼睛進了沙子。”

壹號院，海城第一商業豪宅，就是外面起了沙塵暴，這屋里也不會進一粒灰。

陳沐西又問：“是家里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真的沒有。”傭人面對陳沐西的詢問，上越說沒事，心里就越是委屈。

癟著，如果陳沐西不在場，恐怕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

陳沐西不解，也不會安人，安靜地看了片刻。腦中忽然靈一閃，“是今天韓太太私下為難你了？”

傭人連連搖頭，見瞞不住，帶著哭腔道：“陳小姐，真的對不住，我沒攔住韓太太。可您知道，我這樣的份，想攔也不敢……”

“我沒怪你。”陳沐西說。

“……您不怪，是您有菩薩心腸。可是二說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辭了我……陳小姐，我們全家都靠二，如果沒了指，以后只能睡大街啊……陳小姐，真的對不住，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擋在您面前……”

陳沐西終于聽明白，問：“韓霽回來了？”

“嗯，在樓上……”

陳沐西轉就出門，傭人忙不迭跟在后面，“陳小姐陳小姐，您別說是我說的……”

陳沐西直接到901，沒敲門，輸碼，門板一開就聽見幾道慘傳來。

進門，韓霽獨自客廳沙發里，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握著一只巧的銀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

“醒了？”

韓霽轉過臉，眼里戾氣未散，對來一只手。

慘聲不斷，陳沐西只覺得頭皮發麻，沒依著韓霽的意思坐到他邊，而是循著聲源找去。

一樓健房門板開，包括老劉在的所有負責保護陳沐西的保鏢，都了外套面朝幾面墻站著。弗蘭克了西服外套，白襯袖口挽至小臂臂彎，右手攥著一細長的鞭子。

他在房間里來過走，每經過一個人，就在他們背后狠狠揮上一鞭。有些人的后背已經皮開綻。

陳沐西被這腥味和慘狀弄得胃部搐，閉了閉眼，回到客廳。

“又不是他們的錯，打我的是韓太太，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出氣也該分清對象。”

“略施懲戒而已，我從來不雇閑人。他們沒護住你，就是失職。”韓霽把人拉到膝上抱著，厭戾的目定定地落在陳沐西左臉上。

“那韓太太那邊怎麼說？”陳沐西來氣，故意質問。

韓霽垂眸，眼底復仇意味濃烈。

何蕊今天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他遲了半個小時才得到消息。多年，他和何蕊母子三人井水不犯河水，可有些人就是骨頭賤，天生挑事。

不落一回地獄，就永遠以為自己和天堂最配。

韓霽的緋彎起一個溫的弧度，他說：“何姨今天說什麼來著？——皮？不如我們的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