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師兄。”陳沐西換了稱呼，同時移開視線。

注意到他手里的紙箱子，陳沐西問：“資料，還是……”

“廢稿。”畢笙說，“我辭職了。”

陳沐西卡殼幾秒，“為什麼？是因為你擔任我的導師，所以影響？”

“和你沒關系，別把自己想的這麼重要。”畢笙說。

陳沐西一時無言。

畢笙斂了斂眸，說：“有時間嗎？”

陳沐西不明就里，仍點了頭。

出海昌設計院，陳沐西和司機打過招呼后，上了畢笙的車。后面幾輛車仍跟在后面。

畢笙過后視鏡，看了眼后面嚴陣以待的車隊，倒沒說什麼。

車子匯主干道，最后匯巷道，到了三環的一四合院。

這是B市市政規劃中明確規定，不能拆除的建筑群，可以稱之為文。據當前房價，已經被炒到小幾十萬一平。

陳沐西目測面前這座大概占地400平左右，建筑面積200平米，按照20萬一平的保守估價，這套四合院市場價也已過億。

畢笙用鑰匙開了鎖，對仍怔在青石板道上的陳沐西道：“別愣著，進來。”

陳沐西點頭，進了朱紅的大門，里面是一條被草木夾道的小陌，穿過白墻灰瓦的月門后，三邊廂房分列院子三側。院子里一株不知名的高大喬木亭亭玉立，樹下一個陶制水缸，還有一藤椅和一方形木桌。

陳沐西說：“這院子沒人住嗎？”

“以前一直空著，前端時間讓人打掃出來，過了年，我打算用作工作室。”畢笙語調平常，隨意撥開攀在喬木樹干上往下垂落的藤蔓枝。

陳沐西反應過來，“你要立個人工作室？”

“我不夠格嗎？”畢笙反問。

陳沐西連連搖頭。

太夠格了。

只憑畢笙這個活招牌，不知有多達貴人要慕名而來。

陳沐西問：“你從什麼時侯有這個想法的？”

畢笙回想了一下，“記不得了。”

“哦。”

一時靜默，陳沐西指尖拂了下藤椅，沒有一灰塵，放心坐下。腳尖在面前石板上輕點，藤椅吱呀搖，和煦，照在上暖洋洋的。

閉上眼睛，難得的愜意時。

“工作室立之后，我正好缺個助手。”畢笙忽然說。

陳沐西腳尖點地，藤椅助力停下搖晃的作，仰頭看向正前方的畢笙。

“師兄，你看我夠格嗎？”

畢笙側對著，轉頭看過來，墨黑額發之下瞳仁又黑又亮。“你是我師妹，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陳沐西笑了。

不知不覺帶上些上大學那會才有的親昵，“有師兄罩著真幸福。”

畢笙微微彎了彎，“那就說好了。”

陳沐西站起，正式道：“師兄，首先多謝你肯給我機會。但后邊我能不能來，還不一定。我的況……有些復雜。”

答應過何斯揚，海昌這邊的事結束后，要空出一段時間去醫院接治療。

畢笙收回目，倒沒說什麼。

只是出四合院時，陳沐西覺得他似乎比來時更沉靜。

畢笙站在臺階上鎖門，巷口一聲巨響，接著喇叭聲震天。

陳沐西起初沒在意，以為是錯車，但喇叭一聲賽過一聲，似乎在發泄某種被抑的緒，并且還不是一輛，而是好幾輛車一齊演奏喇叭合唱曲。

有居民探出頭來，罵了一籮筐片兒湯話。都被喇叭聲淹沒了。

畢笙的車也停在巷口，陳沐西和他一道步行過去。

走近一看，把喇叭摁得劃破天的正是原本用來護送陳沐西的車隊。

而畢笙的那輛雷克薩斯本來停在最前面，現在已經被一輛黑邁赫橫沖進來，雷克薩斯車頭撞到面前四合院的墻面上，已經變了形。

被撞的四合院主人是個穿著頗為闊氣的中年男人，開了門就破口大罵，但沒罵幾句就被隨后從后面車隊下來的保鏢給摁住。

茱莉亞接著下車，走到邁赫駕駛座窗邊，俯和里面的人說了幾句后，細跟鞋踩著青石板，噠噠走過來，給中年男人轉了一筆錢。

中年男人悻悻地回院里了。

茱莉亞隔著十來米遠，朝陳沐西很微妙地揚了下眉。

陳沐西定在原地，一怒意從心底只沖天靈蓋。

“算了，車不值錢，讓保險公司修一修。”畢笙說。

陳沐西沒說話，大步朝肇事車輛邁赫走去。

車窗降下，男人著黑暗紋西服，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支在窗邊，側眸看過來的視線并不落在陳沐西上，而是越過，桃花眼幽幽地看向不遠的畢笙。

陳沐西指尖都在抖，雙手啪地一下撐在車窗上，“韓霽，你瘋了是不是？！”

“上車。”

韓霽言簡意賅地下命令。

陳沐西和他對視，車里車外，無聲拉鋸。

韓霽眼眸半瞇，桃花眼實在過于絕艷，卻那樣無。“別讓我說第二遍。今天我撞他的車，明天撞的就是他這個人！”

“你敢！”陳沐西雙手車窗邊框。

韓霽揚，笑得艷又殘忍，“有什麼是我不敢的。”

陳沐西忽然到一陣疼痛。

這個男人從來沒變過。

就算偶有溫，骨子里的瘋癲與控制也永遠不會消失。

繞過車頭，認命似的拉開副駕駛座車門。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油門卻踩到底，邁赫在巷口漂移，繞著畢笙轉了個圈。

車和他靠得那樣近，近得陳沐西的心被提到嗓子眼，以為韓霽會失心瘋地把人軋到車下。

并沒有。

韓霽好似專門看笑話似的，快速駛離巷道，沖進主干路。

“這麼怕他有事？陳沐西，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來B市是來參加比賽，還是借口和他幽會？！”

從間蹦出來的字句，不給雙方留一面。

車速依舊快得驚人，陳沐西沒有系安全帶，警報聲刺耳。

目冰冷地看著前方。

側男人忽然空出一只手住的下，生生把的臉轉過來。

下一秒，韓霽踩下剎車，胎和水泥地面劇烈，邁赫在旁邊應急車道靠停，由于慣，陳沐西子往前傾。

就在的上要撞到前面中控臺之前，韓霽解了安全帶，猛地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