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認得，一個月前在B市有過一面之緣，韓家千金，韓沁。

“韓小姐——”

陳沐西蹙眉，自然知道拍了照片有什麼用途。

韓沁晃了晃手機，跋扈道：“二哥看見后不知道會不會氣炸，還真是有點期待呢——誒——”

話未說完，后來一只手，取過手機。

韓沁轉過頭，正要呵斥，一對上來人的目，立刻撅道：“安之哥，你拿我手機干什麼？”

肖安之點開相冊，刪了適才韓沁拍下的畫面，笑得優雅，“韓二向來子急，若是知道后院著火，不僅陳小姐罰，拍照片、提供報的人也跟著遭殃。”

“有本事，你讓韓二沖我來啊！”韓沁恨恨地哼了一聲，又上去，“那你就是怕我無故牽連啰？”

肖安之適時把手機遞過去，擋在韓沁面前，同時拉開距離。

他目落在陳沐西和畢笙上，老狐貍般笑得晦，“陳小姐還是注意點影響，B市不比海城耳目。”

陳沐西不愿和畢笙的關系被誤會，解釋道：“今晚海昌在這里聚餐，畢老師是我的導師。”

肖安之點頭，“這話我是信的，就是不知道韓二聽了信不信。”

說完，看一眼韓沁，“走了，導演和制片人都在包廂里等著，就等你這個一號大駕臨了！”

肖安之明里暗里不知拒絕過多次和韓沁合作，奈何韓家千金背后資本雄厚、人脈廣闊，是豪砸巨款，匯集了圈一線導演、制作公司，拿著一本其名曰史上最燒腦諜戰劇、實際為無腦片的劇本肖安之就范。

他心里氣惱，但迫于人債，不得不簽下合同。今日就是劇組的線下聚會。

韓沁忙不迭地追上去，開心到眉飛舞。

肖安之走了之后，忽然想起什麼，回頭道：“期待海昌給我的設計方案，也期待能有機會見識到陳小姐的大作。”

調侃居多，真心沒有幾分。

陳沐西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謝謝。”

等肖安之和韓沁走遠后，陳沐西側眸對畢笙道：“抱歉，畢老師，害你牽連。”

指的是韓沁和肖安之話里有意無意對他們關系的映。

畢笙垂眸看著，額發下的眼睛如寒星碎鉆。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一反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大師疏離，問陳沐西：“和他在一起，是你自己選擇的嗎？”

陳沐西從未在畢笙面前提過韓霽，但網上捕風捉影的新聞傳得沸沸揚揚，又有唐端不時在他面前只言片語。陳沐西和韓霽的事，在畢笙這里早不是。

陳沐西默了默，誠實道：“開始是，中間不是，但現在是。”

畢笙不知道和韓霽故事的曲折，濃眉微蹙，“他和你一貫的選擇很不一樣。”

“人都是會變的。”

陳沐西玩笑，酒氣氤氳，笑得傾國傾城。

畢笙斂了眸。

“走吧。”

“嗯。”

陳沐西正要進洗手間去尋齊酒，轉過走廊，卻見站在洗手臺前凈手，目落在面前的鏡子上，有些不自在。

“沐西姐，好囧哦……”

烘干手，走在陳沐西側，吐了吐舌。

陳沐西對眨眨眼，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敲一行字，【沒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齊酒撲哧一下笑了，親昵地挽住陳沐西的小臂。

夜濃稠，眾人酒酣，歡鬧一陣后，紛紛散去。

陸珊珊很盡責，看著學員們一個個上了車，最后才和幾個導師一塊離去。還叮囑，學員們安全到達后給私信。

陳沐西坐上車后座，意外又理之中地發現前排不僅有司機，還多了一個一臉冰霜的茱莉亞。

應該是后面自己打車過來的。

“陳小姐，今晚可盡興？”茱莉亞還是那副腔調。

陳沐西靠在椅背上，瀲滟的紅揚起，“自然。”

茱莉亞無話，冷聲讓司機開車。

深夜的B市依舊車水馬龍，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才回到霽悅。

陳沐西酒量不好，喝了大半壺清酒就有些上頭，一腳輕一腳重，像踩在云端。

茱莉亞冷眼看著。

進屋后，陳沐西覺得熱，又有些打不著方向，走到客廳，開了窗。

冷風從窗刀削般切進來，刮過陳沐西的臉，不覺冷，反而覺得痛快。抬手扯下腦后的皮筋，如墨長發綢般垂落肩頭。

茱莉亞站在后面，看著世獨立的背影，心里忽然滋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陳沐西醉了，失足從酒店頂樓掉下去……

是想，已經痛快淋漓，毫無意識地朝陳沐西的后背出雙手。

“茱莉亞，我如果是你，會再高明點。”

陳沐西清冷的聲線傳耳，忽然渾一震。

愕然抬眸，窗玻璃映出陳沐西那雙黑背分明的眼睛。

映著外面黑黢黢的天幕和遠近的燈火，那雙眼冷峭似能穿人心。

茱莉亞往后退了一步，抱起雙臂，不耐煩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樣最好。”

陳沐西彎，笑不達眼底。轉，虛晃著腳步回屋。

客廳里，冷風似刀，茱莉亞定在原地，通寒涼。

-

陳沐西暈暈乎乎地洗漱一番，跌倒在床鋪上。

又爬起來從行李箱里掏藥瓶，歪頭盯著掌心里的藥片看了幾秒，忽然起一把扔進垃圾桶里。

今天下午出去時沒鎖門，茱莉亞為了查驗驗孕棒，一定進過的臥室。

難保藥沒被過。

不是患有疑心病，萬一呢？

畢竟剛才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人是想把從窗戶推下去。

重新躺回床上，想起要給陸珊珊報平安，眼皮沉重，點開微信，在通訊錄里劃拉一通，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陸老師，平安到家。謝謝今晚的招待，晚安。】

摁熄屏幕，在酒的作用下慢慢沉睡。

與此同時，海城——

韓霽在901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黑著臉，到樓下健房跑了幾公里。

正揮汗如雨之際，手機“叮鈴”一聲，提示收到微信信息。

跑步機沒停，他單手取過放在面前支架上的手機，只看了一眼，上的汗珠瞬間凝冰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