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咬得，晚棠只能換了一只探蕭峙額頭，有點燙，與往常不同。

“讓趙福去備藥浴。”蕭峙開口時，嗓音都不穩。

晚棠睡意全無，起吩咐下去，再回臥房時，蕭峙正提著茶壺在灌水。

他喝得急，澆了不在上。

“都了！喝個水如此急躁做什麼？”晚棠驚疑地走過去，掏出帕子幫他。

蕭峙的眸子卻在發暗。

幫他水漬的手似比往日里更若無骨，那張紅更是艷如花。

“你到底做什麼去了，脖子幾下，怎麼就腫了？”

“就喝了區區一小碗補湯。”蕭峙眼下聽說什麼，都覺得不太對勁，到底沒忍著，吻住了一張一合的。

“嘩”的一聲，晚棠那薄都不夠蕭峙撕的，三兩下便了幾段……

等晚棠累得手指都懶得抬時，蕭峙上的火才消。

看到再次泡完藥浴回來的蕭峙，晚棠強撐著睜開眼，發現他正在更:“要出去？”

剛剛約聽到趙福在跟他說話。

“你歇著，我就去書房待會兒。今日朝堂有趣，我去外書房聽個熱鬧。”蕭峙看疲憊地合上眼，神清氣爽地走出了臥房。

老父親心黑，那碗補湯雖然只有區區一小碗，卻不知是濃了多好東西的華，明日是不能再喝了。

他前腳剛出梅園，渾酸的晚棠也迅速更了，悄然跟上。

阿軻阿瞞兩個有心提醒蕭峙，卻被晚棠冷肅的目嚇住:“你們是誰的陪嫁丫鬟？來的是徐大夫，我不過想請他幫我把個脈。”

此前親熱，看到蕭峙上的箭傷竟然還沒有結痂，當即心生疑竇。

約聽到徐行來了，可蕭峙只說朝中事，難免了聽的心思，只聽他和徐行的談話，旁的不聽。

因著是前后腳，守著垂花門的婆子便以為夫人是和侯爺一起的，自然沒有阻攔。

蕭峙和人議事時，書房附近不會留人。趙福守在游廊上，跟小廝代事。

晚棠知這一切，獨自躲到書房西窗邊聽里面的談話，唯一驚的西窗附近的小廝被阿軻捂了，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脈位低沉，輕取不應指，氣困……你今日莫不是練武了？藥浴可泡了？”

蕭峙：“不能習武？”

徐行：“最好行過劇，泡藥浴只是暫時將你的毒素制，你若脈率急促，制不住怎麼辦？”

蕭峙默了默:“中了這毒，莫不是不能行房？”

書房里靜了一瞬，隨后傳出徐行氣笑的聲音:“那藥浴是制毒素的，誰家好人中了毒，還有心思琢磨里的事兒？”

書房里又安靜一瞬。

蕭峙哂了下:“我新婚。”

“還有孕呢！你是想氣死我！”

“你阿兄不曾叮囑過不能行房，我日后曉得了。”蕭峙有些無奈。

屋子里又沉默一瞬，徐行諷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是風流了，倘若因為行房加劇毒毒素蔓延，讓你夫人以淚洗面地后悔一輩子？”

不必徐行提醒，窗外的晚棠已經悔到渾發抖。

竟不知蕭峙中了毒！早知如此，說什麼也不會讓他瞎折騰！

“解藥還未研制出來？”蕭峙聽得煩躁，他行自如，此前中毒箭時還未親，所以徐太醫沒有叮囑過不能行房，他也忘了問詢這一茬。

徐行不蠢，自然也猜到了因由。

只是這毒棘手，徐行正一籌莫展，一氣之下便忍不住罵了他。

“能否讓我見見珋王？你中的毒乃幾種毒素混合，倘若不知各種毒素的分量，很難調配出合適的解藥。你當聽過以毒攻毒，解毒之藥通常也帶毒，稍有不慎，更加棘手。”

“珋王想要我的命，怎會希我解毒？你去見他也無濟于事，放心，陛下不會讓我死，他自會想法子問個結果。”

先帝臨死前開始心慈手，不曾用重刑，如今換了小皇帝，珋王的日子不會好過。

窗外的晚棠再也聽不下去。

此前詢問蕭峙前世的死期，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大婚之后再問，他才說是兩年之后。

原以為還有兩年的工夫，可以慢慢解除他的死劫！

萬般懊惱充斥心頭，晚棠又氣又愁又怒，腳都站不大穩，只能扶住窗框。

蕭峙聽到響，抓起茶盞便擲過去：“何人聽？”

晚棠還沒來得及出聲，便看到一個黑影襲過來。

趕往旁邊墻頭一躲，茶盞著的腮幫子飛過去，驚魂甫定道：“是我。”

書房，徐行和蕭峙對視一眼，后者便飛似的沖過去。

看到白著臉的晚棠，他知道什麼都聽了去，淡定地握住胳膊，扶站穩:“不過是小事，不想讓你心才瞞著，你這腦瓜怎得如此聰慧的？”

晚棠聲質問:“命攸關是小事？那什麼才是大事？”

徐行看晚棠嚇得站不住，懟了蕭峙一肘子。

蕭峙不放心地喚來阿軻阿瞞扶穩了晚棠，這才沉著臉出書房。

須臾，晚棠被兩個丫鬟攙著走進書房，后是想抱卻一直沒能抱的蕭峙。

晚棠坐下后，蕭峙湊到跟前:“夫人，我……”

晚棠一個正眼都沒給蕭峙，等阿軻兩個退下，盯著徐行道:“阿兄，這毒若是解不了，他還剩多時日？”

徐行下意識看向蕭峙。

蕭峙還沒使眼，晚棠陡然凌厲了聲音:“阿兄回答我便是，看他做什麼？”

原本艷的眉眼這會兒怒目圓瞪，眉頭擰著，平日里乎乎的目這會兒也變了無形的刀，瞪到誰便人心里“咯噔”一下。

偏生這樣兇厲的眼神，是以關心和珍為底。

真是看得人既怕，又怕，沒膽氣對視。

徐行訕訕咽了下口水，沒想到平日里對著他眉眼彎彎的晚棠，兇起來還怪嚇人的。

“眼下他的毒被制著，按照蔓延的速度看，倘若尋不到解藥，約莫在他生辰前后會毒發亡。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是他不讓我說的，棠棠你可別氣我，我以后還做你最敬的阿兄，再不欺瞞于你。”

徐行竹筒倒豆子，劈里啪啦什麼都說了。

蕭峙在一旁咬牙切齒，一雙眼化作凌厲的刀，恨不得把徐行當場凌遲。

“既如此，侯爺日后出行飲食當怎麼小心？如今天熱，是不是也會加劇毒蔓延……”晚棠事無巨細，問得極其認真，把徐行說的每一個字都恨不得牢牢記住。

徐行被問得力罩頂，仔仔細細回完話，眼地盯著晚棠：“好妹妹可是能原諒我了？”

晚棠強行出一抹笑：“多謝阿兄，我差人送你回去。”

把徐行送到書房門口，沒有轉看蕭峙，剛剛還溫和的聲音這會兒冷下來：“侯爺還有要事，我便不打攪了。”

蕭峙張了張，心頭發慌。

哀哉！夫人這回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