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眼底浮著螢火般的，明明滅滅在霧靄中掙紮，像將熄未熄的燭火在佛龕前搖曳。

    那抹微並非照向臧戰，倒像穿過他的肩胛投向更虛無的所在——在眼裏，這男人是裂崖邊垂落的藤蔓，是溺水時灌口中的最後一口氣，是懸在永夜邊緣的蒼白黎明。

    睫濡黏綹，卻不肯掉他分毫靜。

    凝視化作實質的線，一寸寸纏上對方腕骨，帶著溺水者攀住浮木的狠勁。

    角抿出刀鋒的弧度，可眼尾胭脂暈開的暗痕，早將經年累月的惶浸紙背。

    這凝視裏熬煮著太複雜的景：有孤注一擲的決絕，有飲鴆止的甘願，更有對宿命回的認命。

    當他的角掠過攥的指節，那些強下的戰栗終於沿著脈逆流，在眼窩積微鹹的。

    不是哭，隻是盛了太多期盼的容終於滲裂，溢出些微帶著鐵鏽味的星。

    倏然間，靈角微翹，天鵝般的玉頸勾勒出傲雪寒梅的弧度，眼波流轉之際，三分春山含黛的嗔、三分金鱗映日的自得與四分新荷帶的靈俏在眸中次第綻放，恍若初春柳梢掠過清風的雀影，周縈繞著瓔珞垂珠般的旖旎華。

    蝶翼般纖長的睫羽輕如翦，似在織就九霄雲外的纏綿心曲，忽而朱翕，貝齒似含冰玉輕點絳，這盈盈一叩恰似朝滴落芍藥瓣，既染著晨霧未散的赧，又似寒梅立雪般蓄足了傾世之姿。

    旋即便見那雙素若春蔥的玉手輕麵頰，指尖流轉著收攏月的，緩緩挲如羊脂玉，眉目間盡是霓裳惜羽的繾綣之意。

    “再說說我的容貌，那可是傾國傾城之姿呢。”

    話音在齒間流轉，拖出雲絮般的尾音，那聲線糯得恍若初蒸的杏花糕，甜香沁人卻不黏膩，又似山澗新湧的清泉，攜著桃李芬芳的波，泠泠漫過聽者的心堤。

    眼波流轉間，輕闔了闔煙霞漫染的眼睫，指尖凝著三月暖的溫度，在麵龐上細細勾勒。

    那專注的神態，猶如繡娘穿針引線描摹並蓮，又似媧摶土造人般虔誠，每一道弧線都融了晨清輝，每一抹弧度都凝著星霜月華。

    “我的眉眼宛如雕細琢而，彎彎的柳葉眉如遠山含黛，清幽雅致。”

    靈眉間輕攏一縷淡煙，黛遠山微蹙時，恰似宣紙上暈開的江南煙雨，氤氳著說還休的愁腸。

    那抹愁緒不似朔風卷殘葉的蕭索，倒如春夜拂檻的華，帶著微涼的潤沁觀者心脾，得人不自覺便想化作繞指，替紓解眉間千疊雪。

    眸流轉，三分迷離凝琥珀，七分幽深墜星海，恍若誤了太虛仙境，教人著眼尾那抹煙霞，便甘願沉溺於編織的琉璃幻境，在縹緲雲絮間采擷落的半闕殘夢。

    “那明亮的眼眸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

    靈倏然睜目，瞳仁裏漾起千頃寒潭，幽瀲灩恍若上古銅鏡，倒映著回往事的斑駁殘影。

    眸中星火迸剎那，恰似天穹撕裂下的一束銀河，霎時照亮塵寰，驚起滿座流。

    偏首時眼波橫斜，三分靈狐戲雪般的機敏，七分畫眉啼春般的繾綣，目掃過似拋落朱砂痣，引得人步步踏陷。

    這凝如設下桃花障，教人甘心墜眸中萬象森羅，在星霜織就的幻境裏浮沉。

    睫羽輕若蝶翼振風，每度開闔都掀起月華漣漪，將萬種風碾作胭脂雪，紛紛揚揚染紅人間看客。

    “勝雪，細膩，”素手輕抬，指尖沿著玉臂緩緩遊走，那作輕得像是初綻的玉蘭花瓣，唯恐稍重些便會碎這凝脂般的雪。

    角不自漫開漣漪，眉梢眼角俱染著三月煙霞，恍若正沉溺於雲絮穿指的幻夢，又似在啜飲晨釀就的瓊漿。

    靨邊梨渦盛著意，眼波流轉間，連鬢角碎發都沁著甜香，分明是浸在罐裏的仙子，連呼吸都帶著醉人的芬芳。

    “吹彈可破，在的照耀下，還會泛著淡淡的澤，宛如一塊溫潤的玉，瑩潤生輝。”

    靈笑語盈盈，將藕臂舒展於金烏之下，眼波流轉間，雪玉在暈中流轉著月華清輝。

    那理若冷月凝脂，又似新剝蓮子，浮著珍珠母貝般的潤澤，直教人想起瑤池畔的霜雪，想將這份冰玉骨藏七寶琉璃匣。

    眸中流轉著驕碎金，眼尾挑起的弧度恰似凰展翼，那得意神非是凡間煙火，倒像是九天玄俯瞰眾生，眉梢眼角俱是造主雕細琢的驕傲。

    “每當我輕輕一笑，世間萬都因這一笑而失了。”

    靈忽而粲然一笑，容若三月夭桃灼灼其華，霎時滿室生輝。

    眼波彎作星子墜落的弧線，瀲灩著銀河瀉地的清輝，那溫眸如春山霧靄，教人之便跌太虛仙境。

    畔揚起的天鵝頸弧度，恰似冰魄雕琢的上弦月，齒列如碎玉銜霜，每顆都凝著月華魄。

    笑靨旋出雙渦，盛著昆侖玉釀就的瓊漿，觀者未飲已先醉三分。

    鶯聲出穀般串起玲瓏笑音，若空穀幽蘭吐蕊，又似冰泉擊玉，聲聲滌塵囂。

    纖腰輕折如弱柳迎風，蓮步微移若驚鴻照影，那風姿翩然若九天上舞的霓裳，直令時凝滯，萬象失。

    “才貌雙全的我，這世間能有幾人可與我相提並論呢？”

    靈雙臂環月，下頜輕抬勾勒出九霄玄臨凡的傲岸姿態，眸中淬著日月，那睥睨八荒的神采，恍若執掌乾坤的媧再世。

    脊背繃若雲間青竹，迸發著不輸蒼鬆的錚錚鐵骨，周流轉著令星河失的威嚴。

    忽聞間逸出冷泉般的輕嗤，霜雪之音未落，轉而綻開三春暉，那笑靨如新霽初虹，霎時消融九霄翳，教人如沐九霄雲外的和煦天風。

    此刻亭亭而立，恰似太池畔的國牡丹，又似廣寒宮前玉樹臨風，直令紅塵眾生甘心俯首，在傾世風華裏醉臥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