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兩天的選拔考核結束，孟凱歌他們四個當天傍晚就回了第四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霍棠和秦知夏才在306的微信群里把這事兒跟周覓和李宇飛說了。

李宇飛大概是復習上勁兒又把手機關機了，一直沒有靜，只有周覓對此表達了極度的不滿：“不是，用得著這麼避嫌嗎？陳瑤那是烈士家屬啊，我們不是有優待照顧政策嗎？”

這一個禮拜雖然沒訓練，但心力瘁的程度沒比正常訓練強多，秦知夏去洗澡了，霍棠著面倒在床上，口齒不清地按著語音輸鍵說話：“選飛階段的優待，到底是照顧，還是在害？”

周覓那邊琢磨了一下，“……也是。”

霍棠問：“你那邊怎麼樣？陸子麒你提前過去到底干什麼？”

關凌市第126旅營區的訓練場上，周覓累得死狗一樣癱坐在場邊上，著霾的夜空簡直哭無淚，“嗐，別問，問就是‘筍媽媽給筍開門，筍到家了’。”

霍棠在屏幕上打出了兩大排“哈哈哈哈”，接著又語音問：“到底怎麼你了？送你那天回來的路上我問過隊長，他說‘黑鷹’的陸子麒不是公報私仇的人啊？”

“是沒公報私仇。”周覓不想回宿舍，干脆直接往后一仰，就這麼以天為蓋地為廬地在場上躺下了，接著又發了下一條語音，“讓我提早過來訓練。”

霍棠懵了，“啊？你不是說招新的正常報到時間是30號？”

周覓自己也不知道遇上這事兒是該哭還是該笑了，“招新報到是招新報到，提前訓練是提前訓練，不沖突……按們給我的說法，我不是特戰旅出，但們隊集都很看好我，所以針對我半路出家的況，給我開小灶補課……”

霍棠說：“那這是好事兒啊。”

周覓發了個捂臉的表，隨后說：“嗐，誰知道是什麼事兒，我也沒力氣想這些了，整天被練得跟狗似的，就差吐舌頭了。”

“你的傷怎麼樣，吃得消嗎？”

“放心，沒事了，傷口周圍那一圈其實本沒什麼覺，使勁兒掐都是木的，本不疼。”

“那你更得注意，回頭兒撕裂了都不知道。”

“嘖，一看你就沒過傷，”周覓大咧咧地cue了一句，接著又說道：“都長好了，肯定裂不開了，放心吧。我這現在整天大刮小蹭的，傷都不當個事兒了。”

霍棠也訓：“你這會兒來勁了，當初躲在醫院哭天搶地的教訓又忘了。”

“飛殲擊機的和跳傘的那能一樣嗎？！以前傷那可不就是職業生涯的結束，現在傷留下的疤都是老娘的勛章！”

霍棠沉默了一下，沒再發語音，打著字問：“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周覓倒是不怎麼在乎是語音還是打字，就是累，手指尖都不想一下的那種累，所以還是跟說語音，大咧咧的聲音，毫無芥地：“對啊，以前沒走出來的時候覺得我什麼都廢了，現在到了這邊，反而覺得也好的，這邊屬于特戰旅，‘黑鷹’又是突擊隊，屬于刀尖兒上的刀尖兒，整天短兵相接、快意恩仇，也很痛快。”

霍棠接著打字：“那你隊友們好相嗎？我是說除開訓練上的事之外。”

“還行，說話什麼的都爽快的，上說著要弄我，但其實訓練上還幫了我多的，至于別的就不知道了，我才來了幾天啊，也沒機會接那麼深——誒那什麼我這來電話了，先不跟你說了啊！”

周覓的語音說到最后生生地一轉，接著就毫無靜了。

“誰啊，這麼積極……”霍棠打著字吐槽了周覓一句，看著面還沒到時間，把手機隨手放在邊，闔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而一千多公里外的空降兵軍第126旅場上，原本蔫兒一顆狗尾草的周覓一個鯉魚打，從地上猛地坐了起來，興沖沖地接了電話，“宋遇白！”

電話那邊的宋工被震得耳朵疼，迫不得已將手機的聽筒聲音又調小了一點，“……你不是發信息說累得要死了嗎？這中氣十足的靜兒可不像。”

周覓直率地笑起來，“那是因為接你電話高興！你這會兒不忙了？怎麼有工夫打電話了？”

宋遇白說：“問問你在那邊怎麼樣。”

周覓很痛快，“好得很！”

宋遇白一本正經地揭發：“報喜不報憂。”

周覓“咝”了一聲，聲音里出了點不可思議，“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變好使了呢？”

宋遇白心說天天看你嘰嘰喳喳地發信息，我就算是鸚鵡學話也能學出來幾句了，但上卻非常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一聲：“近墨者黑。”

周覓眼睛一亮，一肚子壞水兒開始往外冒，“我是墨嗎？”

隔著電話，宋遇白對危險的靠近渾然不覺，“不然呢？”

周覓在電話里嘿嘿地笑了一聲，非常能生巧地了他一句：“那你近我了嗎？有多近？”

“你……”宋遇白有個5G的腦子，奈何配了個2G的，周覓這麼猝不及防地一問，他張不開，直接拖累著把腦子也卡死機了。

周覓聽見他又沒靜了，跟惡作劇的小孩兒得逞了似的，在電話里“哈哈哈哈”地笑了一團。

那靜實在太過囂張，宋遇白一忍再忍，實在聽不下去了，無奈地又喊了一聲：“周覓。”

他雖然茬子跟不上，但用這種認真的、無奈又心累的語氣喊周覓的名字，好像是他們兩個之間雖然沒有宣之于口，但已經在彼此的相中約定俗的一種令行止，果然，他喊了一聲，周覓那邊立刻就把仿佛被點了笑的給閉上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電話里忽然靜下來。

周覓聽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你那邊怎麼這麼靜？你在哪兒？”

宋遇白說：“我回基地了，在西北。”

“什麼‘回基地’？你單位不就是在麟嗎？”

宋遇白也有點意外，“我單位是西北軍工基地的科研所，之前是因為麟那邊有項目才把我借調過去的，后來正好又趕上了你那個教練機出問題，才留得比預計時間久了點——你一直不知道嗎？”

場上，周覓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你又沒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宋遇白也很驚訝，“你沒翻我朋友圈嗎？不可能吧？”

周覓鼻子，忽然有點尷尬，“跟那有什麼關系……”

“不是有一張半年前西北戈壁的照片嗎？”

周覓一下子反應過來，在他偶爾直接轉發學論文推送的朋友圈里，的確有一條是半年前發出來的照片——

“你是說一塊石頭？被風侵蝕的都是的那個？”

宋遇白“嗯”了一聲，接著周覓就又崩潰了，“那麼意識流，底下沒位置圖里沒地標的，誰能看出到底是哪里是在干什麼玩意啊！”

“哦……”宋遇白恍然想起周覓那學渣專用的腦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在恍然大悟中真切誠懇地表達了理解，“也對，不好意思，是有點為難你了。”

周覓的里開始噴火了，“宋、遇、白！”

“別喊別喊別喊，”宋遇白一疊聲地試圖安，“我理解你了，你別喊，注意點影響。”

接連被魔法傷害的周覓更憤怒了，“你給老娘滾過來挨打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