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僵直的站在原地，仿佛是被莊念的一句話徹底擊潰，一雙狹長的眼頃刻變得猩紅。

莊念逆站著，形比原來纖薄瘦弱的多，一點風吹草就繃了神經，會對昏暗的環境到不安，竭力站在最亮的地方。

他不敢細想這兩年莊念都經歷了什麼。

莊念說的沒錯，無論他們過去怎麼樣，他這兩年經歷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莊念等了一會，意外的沒有聽到對方反駁又或承認，失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我還想聽聽你口中關于我們那個故事的版本是什麼樣的。”

“你于我而言，是深義重還是有所圖謀，又或者是...還想讓我再死一次？”莊念平靜的將這些話說出口，于此同時，將雙手都揣進了西裝口袋里。

顧言咬了后槽牙，緩步朝莊念走近。

莊念到了有人靠近，然而對一個瞎了眼的人來說，孤一人時無論前進或者后退都有風險，于是他站在原地沒有。

“對不起。”顧言第二次抱住他，有限的時間里無法說出更多的容，只道，“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你。”

莊念徒勞的眨了眨眼，揣在口袋里的雙手似乎握了拳。

隔了兩秒，他輕笑開口，“顧總這是要和我打牌了？”

他沒有掙開顧言，由他抱著，微微仰著頭說，“既然顧總要繼續你深義重的戲碼...”頓了頓，他說，“那不如就把這個項目讓給我吧。”

南楚和莊念一樣清楚，今天莊念和顧言見上這一面是錢爭鳴刻意安排，有明確目的。

而錢爭鳴的目的從來只與利益相關。

既然莊念回國，舊人總要見上一面，不如把這第一面用在刀刃上。

南楚來時還好奇莊念要怎麼完錢爭鳴代的事，唯一沒想到他直接了當開口要求顧言放棄競標。

他從半年前開始做莊念的‘拐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片刻不離是錢爭鳴給他的任務。

朝夕相，他在很多小事上都能窺見莊念從前應該活的非常坦端正。

因為眼盲極其好擺弄，聽話，尤其聽錢爭鳴的話。

今天莊念說的這些，完全顛覆了南楚從前對他的印象。

原來他并不相信錢爭鳴，甚至可能從來沒相信過，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做的妥協而已。

從前對錢爭鳴百依百順是偽裝，此刻對顧言卑鄙的要求亦無關信任，更像是一種試探。

南楚轉頭看向顧言。

他還期待顧言會作何回答的，畢竟顧言和江城之間的對賭協議他和莊念對每個細節都清楚。

江城之所以同意對賭協議，還是因為錢爭鳴在中間牽線，拿出了莊念這張王牌暗示顧言必輸。

這次競標失敗，顧言不但拿不到他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顧氏權，還要將GN百分之五的份拱手讓人。

錢事小，傳出去后續影響事大。

顧言這些年行事囂張，不計代價收購兩家公司份，不計所得項目收益，哪里還像個運籌帷幄的總裁，簡直就是在用公司氣數賭氣的孩子。

鋌而走險這兩年，所有行徑都已引起了集團部的驚慌，此次賠了夫人又折兵，再稍加潤傳出去，恐怕外敵還沒來，部就要先倒戈一批人了。

他料定顧言也能想到這一層面，多半不會答應。

不過這樣一來則會將莊念推向錢爭鳴的一邊。

錢爭鳴手段了得，這兩年將小瞎子的羽翼折斷，盲杖都不準佩戴只能將他留在邊，使得小瞎子只有找人依附才能活下去。

錢爭鳴這步棋下的高明，此刻無論顧言如何抉擇，都只是輸多輸的問題。

思緒快速流轉，南楚還沒有等到顧言的回答，莊念又自顧自的開口了，“實不相瞞，我想我能站在這，是因為我仍有利用價值。”

他在顧言，用自己的安危來加碼。

“我如今境被，錢叔叔說留下這個項目我才能繼續待在國。”莊念徐徐說著，容驚駭又仿佛事不關己，“他掌握著我的一切，我只是他的一顆棋子，有用，才能活。”

沒等到顧言回答，會議室的門被敲響。

張潘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顧總，還有最后兩分鐘，我們該準備了。”

莊念看不到顧言的模樣，自然拿不準他說的話是否能起到作用。

不過他看上去并不急切，不知是因為無甚所謂又或者是慣于藏緒。

顧言還抱著他，他也沒催促。

滾燙的溫在一起，鬢邊都了一塊。

就這樣又過了半分鐘，顧言輕聲說，“都給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莊念失焦無神的眼底似乎微微一怔，又很快恢復如初，“多謝。”

口頭的承諾已經撂下，然而這個節點太不友好，競標已經開始，他和莊念在這里相不到十分鐘回去宣布退出競選只會使得這次的標段廢除。

要讓莊念順利拿到標段，他還得配合演一場戲。

他不僅要輸給錢爭鳴，還要在競標流程中輸在技上，手腕上，他要輸的順理章無跡可尋，輸的名正言順。

莊念在南楚的陪同下先一步離開會議廳，顧言跟在后面，相隔著幾步遠。

張潘向來從顧言臉上看不出什麼，于是將視線落下來睨一眼顧言右手，兩修長的手指緩緩，顧言的煙癮犯了。

這兩年顧言煙的很兇，看似煙癮很大，但忙項目的時候又可以十天半個月不。

他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這些年讓他只能靠煙消解的難題，大概只剩莊念。

除去對上級特有的恐懼，張潘其實非常崇拜這位年輕的總裁，這會不免有些心疼。

然而在私事上他不應該多事，只能另起一頭，寬道：“顧總，二老板已經回來了，追到手是遲早的事，等這個項目拿到手，你休個假吧。”

顧言聞言側過頭，掃一眼張潘說，“待會的演講我代封連上臺。”

張潘聞言詫異一瞬。

競標的最終結果，錄電腦里的文件信息占一部分得分，現場的演講以及規劃展示占比另一部分得分。

演講能充分現競標企業對項目的整把控況，招標人一般會更在意這一部分。

雖然這個項目不小，但封連的能力完全能搞定，實在不用勞師眾請顧總親自上場。

不過張潘早就聽說過顧言一年前搶顧氏集團項目時四篇講稿都彩到令人咋舌，可謂大殺四方，今天能親眼見證，興多過考量。

“好好，那我們這次真的贏定了。”

顧言沒做聲。

一個項目的籌備開展并非一人能促，背后是一個團隊共同的努力跟付出，承載著每個人的心。

然而他已經承諾莊念，必定是要辜負許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