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給兩個孩子強行做了隔離理，但架不住顧思念擔心妹妹，每天都要在門口徘徊個十幾次，然后不出意外的也倒下了，這次連爺爺也沒能躲過。

年前兩人一起買的別墅已經裝修好了，索趁著這次機會搬進去住，也好方便照顧。

二層獨棟別墅，前院的一片小院子被改造了游泳池，是顧言的主意。

即便是改造過了，顧思念第一次來還是驚嘆了一句，“哥，這很像我們原來的家。”

聲音悶在口罩里，仍然難掩興。

莊念偏過頭向顧言，見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拉著顧思念的手進了屋。

什麼都是準備好的，原來的兩套房子也并沒有準備賣掉，所以幾個人什麼都沒帶就直接過來住了。

爺爺和兩個孩子上下樓不方便，二樓自然而然就給了兩個哥哥。

朝的那一邊，爺爺和兩個孩子的臥室相鄰，爺爺的房間以舒適為主，在床的旁邊放了一張按椅。

從前顧思念和段瑞珊在一間小屋子里住上下鋪，這次兩人的房間是套間，臥室里套著臥室，中間還有小客廳。

孩子們慢慢長大了，需要更多自己的空間。

本以為孩子們擁有了自己單獨的臥室會開心，沒想到段瑞珊一看就嘟起，抱著自己睡覺時必須摟著的娃娃往顧思念邊靠，小聲說：

“哥哥我要跟你睡。”

顧思念已經懂得男生的分別，害怕兩個哥哥反對似得，摟著段瑞珊解釋，“要不...等冒好了再說吧，不然晚上難了要哭。”

兩個小的冒還沒好，說話聲音都噥嘰著，乍一聽像是兩個哥哥多不講道理，要生生拆散他們倆似得。

顧言和莊念對看了一眼，笑了笑隨他們去了。

房子大房間多，院子也需要人打理，顧言就讓助理面試了一個管家和兩個阿姨，在家也有個照應。

見了面打了招呼，他們算是要趁著這次流逆流而上，開始全新的生活了。

顧言重新雇傭了從前那位家庭醫生，等他上門來照顧兩個孩子和爺爺，顧言就拉著莊念的手上了樓。

畢竟是要一起生活很久的地方，里面的家擺件都是他和莊念得空了親自去挑選的，每一都合心意。

當初霜霜住的那間月子中心，房門上鑲嵌的玻璃花瓶莊念十分喜歡，所以在二樓的每一間房門上都弄了差不多的裝飾，只是更致也更華麗。

書房和莊念直播室的花瓶里只放了些在古玩市場淘來的彩石頭，只有他們的臥室門上了幾朵新鮮的郁金香。

莊念仔細的看著房子里的每一，桃花眼亮晶晶的彎著，心臟仿佛被塞滿了棉花，又被點了明火，脹脹的，暖的發酸。

別墅裝修中時他來過很多次，像現在這樣和顧言牽著手過來也不是第一次，可那時只是興憧憬。

現在則是一種強烈的歸屬。

除此之外，還夾雜著幾分新婚燕爾似得跟局促，這麼幾步路，手心竟然出了層薄汗。

在越來越靠近臥室時，他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握在一起的手隨之變得很敏，仿佛能清晰的到掌紋。

落空另一只手像是因為太張無安放，了牛仔的口袋。

顧言用另一手推開雙開的實木門，轉頭關門時兩人的手也沒有松開。

他摟著莊念的腰將人帶進懷里，抬起牽著的那只手，吻了吻莊念的手腕，問了句，“還疼嗎？”

顧言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他的手，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那，卻是第一次問他還疼不疼。

就像犯了錯的孩子，等到彌補了過錯，才心虛的問上一句，可以原諒我嗎？

莊念很輕的蹙了一下眉又松開，心臟泛起細細的疼，搖了搖頭。

屋外的天大亮著，無云的天幕藍的像是一整塊剔的托帕石，難得的好天氣。

他向前邁進一步，在顧言扣著他手腕的那幾手指上輕輕啄了一下，突然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顧言很輕的嗯？一聲。

莊念的作沒停，仿佛就是為了饒人心神，出舌尖了一下顧言的食指。

顧言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修長白皙，每次煙時食指和中指隨意曲起的模樣都很，莊念其實很喜歡看，只不過顧言煙時總是刻意躲開他。

他無數次在親的時候想過，顧言小心翼翼開拓他的時候，那雙手該是什麼模樣。

是否也是慵懶隨意，游刃有余，作間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經絡。

“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去國外結婚？”莊念含著那節手指，用的舌頭臨摹了一遍指腹的廓，離開時勾纏出一條銀。

進房間時因為悸而產生的局促并沒有消失，他紅了的耳朵尖已經完完全全將心底的忐忑和強裝的鎮靜出賣掉。

好在顧言每次都很吃他這一套，摟他的腰，終于勾了些發自心的笑意在眼尾，“你在向我求婚嗎？戒指呢？”

顧言只是隨口一問便低下頭去夠莊念的，笑意直達眼底。

他們之間不用任何外在的形式去定義。

他們屬于彼此，這一點早就刻印在了骨里。

他不是真的想要戒指，或許只是為了和心的人撒個，卻不想莊念躲開分寸，真的從牛仔口袋里索出了兩枚戒指。

簡單的銀素圈，澤瑩潤潔白，里刻著兩人姓名的寫。

顧言眉尾輕輕一挑，沒等開口問他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就見莊念退后了一步，突然單膝跪地，右手舉起了那枚戒指。

他的模樣鄭重虔誠，仿佛面前的人不只是他的，更是他的信仰，他的全部。

“顧言...”莊念輕輕開口，猝不及防的發現嗓子哽的厲害，甚至帶著很明顯的音。

只是了對方的名字而已，眼尾卻不知因為哪種復雜的緒悶了明顯的紅。

修修改改了無數次的腹稿，進門前還倒背如流的求婚誓詞，在此刻突然變了連續炸掉的皂泡泡。

他著戒指的指腹略顯出幾分蒼白，銀素圈折著燦然的，刺得人有想要流淚的沖。

“糟糕了。”莊念桃花眼彎著，淺的玻璃珠上蒙著淺淺的水，失笑道，“我本來準備很多話要說來著。”

顧言的廓在他的眼眸里變得有些模糊，對方的線似乎抿的很，結輕，上下滾的頻率有些快。

“嗯...”莊念做出思忖的模樣，眼角了一塊，“我其實...好多次都覺得自己應該是撐不下去了，活著真的很痛苦。”

“所以我常常琢磨，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要活著呢？還平白拖累著你。”莊念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彎著眼睛，是真的發自心的在笑，帶著點自嘲的意味，仿佛是已經得到了某種救贖，釋懷了某個無解的難題。

“后來我想，人大概只有這一輩子可以活了，一想到可能再也沒有運氣遇到你，看見你，我就覺得...好憾啊...真的舍不得。”

顧言落在側的手驀地一，轉而握了拳。

“我你，不能離開你，明知道自己很壞也想綁著你。”莊念近乎殘忍的剖析著自己的卑劣，將告白的話說的無比莊重，“救救我，留在我邊吧。”

...

窗外幾只麻雀掠過，輕巧的落在窗沿上，煽著的翅膀停下來，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靜止下來，然后驟然倒退回了七年前。

回到了夏青川口中那些個讓莊念覺得痛苦的晚上。

...

車水馬龍的街道旁，傾盆的大雨砸在莊念單薄的脊背上，他在痛苦絕里掙扎著要活下來，于是抓住前的人，祈求著，“救救我，我不能死，死了就見不到他了。”

...

屏蔽圈起的混凝土牢籠里，他端坐在沙發上，無比虔誠且堅定的說，“我他。”

宣紙上飛揚的墨跡，錯過了七年的真心，在什麼都不記得了的莊念口中重新說出來。

同樣的一句‘我你’，奇跡般的穿越了時間，彌補了全部的憾。

“聽到了。”

顧言抱住他，抱著大雨里痛哭的莊念，抱著沙發上端坐的莊念，抱著宣紙前如信徒般虔誠的莊念，也抱著此刻單膝跪地求婚的莊念...

他說，“聽到了，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