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也要抱抱。”段瑞珊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兩人腳邊,抱著顧言牛仔包裹著的噥嘰。
顧思念臨出門前把段瑞珊包裹了小包子,白兔的帽子蓋住了整個額頭,隨著抬頭的作擋住了些眼睛,下裹在圍巾里,只出凍紅了的圓鼻頭,模樣非常可。
莊念讓開一步,了的臉,無助迷茫的臉上終于見了些暖。
顧言躬將小團子一兜,抱在了懷里,“是不是困了?”
段瑞珊在他肩膀上點了點頭,帶著手套的手了眼睛。
早上起來就被村里的小朋友們嚇哭了,又跟兩個哥哥繞著村子走了一圈,人小短的不了,太貪玩,這會耗盡力趴哥哥上說什麼都不了。
顧言將的帽子向下拽,連小鼻頭也被蓋住,“到家再睡,好不好。”
說罷,他喊還在遠瘋跑的顧思念,“妹妹困了,回家了。”
“哦!來了!”
這里是顧思念從小生活的地方,與大城市不同,這里更自由。
不用擔心后突然出現疾馳的車,不用怕喊的聲音大了影響鄰居,沒有那麼多公共設施怕被破壞。
他可以把石頭仍的很高很遠,可以在田埂上倒退著走路,可以從村子的這一頭扯著脖子和村子另一頭的爺爺喊話今天晚飯吃什麼。
“哥,你看。”顧思念捧著一玉米,“不知道誰家忘了收,拿回家去做米花,珊珊一定吃,放很多蔗糖和黃油,好不好?”
顧言看著他笑笑,用一只手抱著段瑞珊,另一手落下去牽住莊念。
兩個人都沒帶手套,牽起的手掌很涼,顧言握著那只手一起揣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口袋里,莊念配合的放松,在口袋里攥了顧言的手。
“你自己弄,弄好要洗干凈。”
這里很自由,也值得懷念,但顧思念現在口中的‘家’卻并不是村子另一頭的舊房子了。
回去的路上莊念一直都很安靜,還是像來時一樣會四看看,很主說什麼,偶爾顧思念拉著他時他才會彎著眼睛回答。
如果說要失憶的人恢復記憶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那麼對于莊念來說,這種痛苦只會被無線的放大增加。
“休息一下,別再想了。”顧言了他的手說。
“嗯,放心。”莊念笑著回答。
下午兩個孩子睡覺,顧言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爺爺用村里人送來的柴火把屋子燒暖,開門進屋的瞬間都會撲到面上一熱氣。
莊念則在后廚房隔出來的小房間里面洗了個澡。
浴霸和熱水是那年醫援時顧言找人裝上的,還沒用過幾次,隔間雖然簡陋,但空間小,沒一會就蒸騰起了氤氳的霧氣,很暖和。
莊念站在水流下面,微微低著頭,滾燙的水把他的肩膀沖紅。
鄉村里值得記住的淳樸寬闊的景有很多,他的腦子里卻只有那一顆佇立在簡易房外的柳樹。
漸漸的,樹在腦中變了模樣,干枯的柳條上出細的牙,長出翠綠的葉,風一吹,卷著幾朵如云的絮吹遠了。
莊念了手,閉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天,他在距離那棵樹不遠的地方駐足。
風里開始有了枝葉撞出的沙沙聲,他抬起眼眸,如蓋的枝葉下端正的站著一個人,那人利落的短發飄,指尖香煙繚繞,每個細節都很清晰,臉卻是模糊的。
倏地,那人丟掉香煙對他抬了抬手,迎面走了過來。
欣喜雀躍的同時,恐懼又抗拒。
驀地,莊念的心仿佛被擰了一團,太痛苦了,疼到近乎失語。
滾水仿佛堵住了鼻腔,莊念向后踉蹌一步,磕在淋浴上也不覺疼,開始大口的息。
一時間里仿佛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迫切的想要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讓自己更疼,另一個則拼命制止。
“念念,還沒有洗好嗎?”
突然,門外面響起顧言的聲音。
莊念猛地回過神來,抬頭才發現熱水上的紅燈已經盡數變綠。
他在這里呆太久了。
咚咚--
“念念?”門把手上下了兩次,莊念一時忘了自己是否鎖了門,下意識的拍滅了隔間的燈。
顧言站在門外,鞋尖向后退開一寸,看到門里出的線暗了下去,皺了皺眉。
“洗好了。”莊念盡量控制住聲音里的異樣,“很快。”
周圍變漆黑一片,只剩了水聲和微弱的呼吸聲,莊念關了水,微的手拿下掛在門上的浴巾把自己圍住。
“開門。”
門外,顧言的聲音沒多大,許是怕吵到孩子們,但他的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莊念呼吸淺淺一滯,隔著黑暗向門口,站在地上的腳不安的靠在一起蹭了蹭腳踝。
他沒有反抗,直覺告訴他現在還是不要反抗的好。
生活在顧言的眼皮底下,要藏起一個太難了。
咔噠--
門鎖從里面打開,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起開一條,里面黑黢黢的,沒看到莊念的人,反倒先涌出一團繚繞水汽。
顧言盯著那條門,眉心蹙的更。
剛要抬手推門,里面出一截細白的手腕,準的抓住了他,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就被一起反鎖在了漆黑仄的空間,和莊念一起。
“弄傷了?”顧言說。
被水汽瞬間包裹,T恤和休閑仿佛在了上,帶著一清涼的黏膩。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啪嗒一聲浴巾掉在水里的聲音,接著,他被對面的人嚴合的抱住。
莊念上帶著沐浴后的,卻比周遭起的水汽暖得多。
他的上有玫瑰花的味道,是在村子里唯一一家超市里買的,雖然廉價,卻意外的好聞,很甜。
顧言從前嫌味道太不清爽所以只用過一次,但在這一刻,他卻立刻產生了把家里所有的沐浴都換這種香味的沖。
“別藏著。”他開口的聲音比以往要沉,也尤其,“傷了也沒關系,你不用跟我藏著這些。”
關著門,黑了燈,顧言幾乎能肯定莊念是弄傷了自己不想讓他知道。
“燈打開,讓我看看傷在哪?”顧言抬起手,繞過肩膀了莊念右肩,指尖一頓。
一層比水粘稠的粘在上面。
“別擔心。”一直沉默的莊念終于發出一點聲音,“就你到的那一塊,抓破了。”
顧言于黑暗里沉下了臉。
他一向果決,能在最混的時刻做出最明智的判斷和選擇,哪怕是必敗的局勢也能奇跡般的扭轉局勢。
可來到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懷疑自己。
帶莊念記起來,打著未雨綢繆的旗號,是否真的正確。
“我去拿藥。”他向后退一步,馬上被莊念摟回來。
“別走。”莊念抱著他,眼睛已經完全適應黑暗,能看到對方的一點廓,“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我想快點好起來,顧言,瘋子配不上你。”他如實的說,“你別心,推我一把,幫幫我。”
“我不怕疼,不需要藥。”他仰起頭,捧住顧言的臉吻上去,“你就是我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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