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帽怔在地上,一不的看著顧言。
男孩子,在面對高和魄都強于自己的人時會生出本能的畏懼,更何況這人一看就不好惹,不想放過他的樣子。
這會他終于知道害怕了,哆哆嗦嗦的要哭,但礙于‘老大’的面強忍著。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會看在你小對你網開一面。”顧言蹲下去,把作業本丟他上,“你在我家,欺負我弟,這不行,聽懂了就道歉。”
薄薄的眼皮掀起來,顧言看著老頭帽后那幾個手的,“沒人聽懂?”
話音一落,幾個小子齊刷刷喊一聲“對不起!”撒丫子跑路。
老頭帽背后沒了支撐,徹底敗下陣來,咽著白了顧思念一眼,“對不起。”
“沒,沒關系。”顧思念抿了抿,把段瑞珊薅到跟前,“還有我妹,你把他嚇哭了。”
“對不起!”老頭帽覺得太沒面子了,哭著喊出來就要跑,又被顧言一把抓住脖領子。
“你還想干啥!”老頭帽噎著。
顧言把撕開的本子摔他上,“粘好了,送回來。”
老頭帽憤憤的看向顧思念,那眼神就像在說,‘你給我等著。’
顧言又手推了一下,沒什麼表的說,“我不會不要他,所以你以后要是不能和他友好相,那就躲遠點,別招他。”
莊念穿好服追出來,一出來就看到院子里的孩子們一溜煙跑走了。
他把棉襖披在顧言上,手抱起還小聲嗚咽的段瑞珊,哄著,“好了好了,不哭,先進屋再說。”
顧思念咬著小,不太好意思看顧言。
剛才顧言說的那些話太讓他震撼了,從小就沒人這麼為他出過頭,這會覺得比挨打的時候還想哭。
說不出來,就只能去牽哥哥的手,一,涼的驚人。
“哥。”顧思念這才反應過來顧言只穿著睡,“哥你快回屋,待會凍冒了。”
“嗯。”顧言了他的腦袋,“那個本子不能用了,作業還能重新再畫一幅嗎?”
顧思念點頭,“能,我會畫的更好。”
小孩子的天的快,晴的也快,進屋沒一會就玩上了別的,對剛才的事不再提了。
不消片刻,爺爺拿著一兜蛋回來,說是鄰居給的,讓他們自己做飯吃。
這次來沒準備那麼快走,爺爺也就沒跟著客氣。
說完就去廚房忙活,顧言這次了打下手的。
“待會吃完飯你們兩個出去轉轉。”爺爺把煎的金黃的蛋放在盤子里,家養的蛋就要這樣吃才香,多余的什麼都不放,撒些鹽就這麼煎著吃。
“嗯。”顧言把盤子放在一邊,拿出切切好的青椒丟鍋里。
“當初醫援搭建的簡易房還沒拆,帶小莊去那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什麼。”爺爺又說。
顧言看了爺爺一眼,說知道了。
老人家什麼都不問,但孩子們心里在想什麼他心里都有數,從來都關心適度。
飯桌上爺爺提起回來的時候看到一群孩子從這跑走,大概猜到都是來看熱鬧的。
村子里不富裕,好多人都沒去城里看過,好奇也無可厚非。
“那個李家小子怎麼哭著跑的,你們打架了?”爺爺問顧思念。
“沒有。”太丟人,顧思念不想多說,他現在還擔心哥哥因為剛才的事著涼呢。
“哎,那孩子也可憐。”爺爺說,“他爹是個瘋子,媽一個人拉扯他不容易,日子過得。”
小村子里沒什麼,誰是誰家的,誰家發生了什麼,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人都知道個大概。
“對了,那個瘋子...”爺爺說到這里掃了一眼顧言。
當初莊念帶著團隊來醫援,那個瘋子開著貨車差點撞到顧言,這些話不敢貿然提起,也怕刺激到莊念。
而且瘋子這個詞有些敏,老人家也怕刺激到顧言。
“算了,不提別人家的事,多吃點,吃完去村里逛逛。”
吃了飯顧言和莊念就起程出發,兩個小的跟在后面。
讓莊念記起來這件事不能急,誰也不知道讓莊念難以接的邊界在哪里,只能慢慢試探,因此不能直接把他帶到從前生活過的地方,從古塘村開始是顧言認為最安全的。
“哥,你別跑呀。”段瑞珊拿著一細細的樹枝在顧思念羽絨服上,不給就喊著哥哥要生氣,“你別跑。”
這一聲喊出了哭腔,顧思念只能停下來,“壞了哥還得買新的,多貴。”
一見他停下來,段瑞珊就不撇了,笑的咯咯的比誰都歡,“我輕點,不壞。”
莊念看著兩個人,笑的眼睛彎起來,牽著顧言的手了,“小哥哥當的很合格,你教得好。”
顧言偏頭看他,把飛到帽子外面的頭發掖進去,問,“冷不冷?”
莊念搖了搖頭,視線里突然出現一排與村子建筑格格不的幾棟簡易房。
顧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你帶隊來過這里,記得嗎?”
這次莊念真的一點覺也沒有,但又不想讓顧言失,“我們走近點,再看看。”
沒走幾步,莊念的腳步又突然頓住。
他的視線落在一顆葉子掉了的柳樹上,樹干筆直略,錯落的枝條訴說著它應有的茂盛。
柳樹正對著圈起幾棟簡易房的大門口,從里面走出的人第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
鄉村里的樹木本就生長自由,在哪里出現都不算新奇,也不算特別。
莊念的視線卻久久落在上面,了垂落的手,臉變得有些蒼白。
“在想什麼?”顧言繞到他側面,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想起什麼了?”
莊念攥的手倏地松開,仿佛意識被困在了別,才顧言的聲音回來。
他搖了搖頭,扯了扯蒼白的角,眼睛莫名有些發酸。
很久沒有出現過的那種...有人在等著他的覺又出現了,隨之而來的還有難過,焦慮,恐懼。
他覺得很難,單不想讓顧言擔心更不想讓顧言失,忍著長長的吸進肺里一口冷氣,“再多看一看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念念。”顧言突然抓住他的手。
莊念驀地回過神,發現自己又無意識的把手向了右肩。
他已經很久沒有無意識的做出過傷害自己的行為了,這下也有些慌,就像久病不愈的患者在以為可以痊愈的時刻被下了病危通知,突然到了無。
他看向顧言,不知是不是冷風了眼,眼底有些紅。
“顧言。”莊念哽著嗓子他,聲音是克制的脆弱,“我該從哪里開始記起來呢?”
消失的記憶就像無底的,看不到盡頭,尋不到起點,抬眼過去,只有深不見底的絕,沒有盡頭。
“不怕。”顧言了他的臉,溫的抱著他,“別怕,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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