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顧言起去衛生間煙，夏青川跟過去。

排風打開，夏青川隨手關了衛生間的門，問，“莊念夢游癥好多了，你可以不用每天從公司趕回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不安全。”

顧言叼著煙偏頭點燃，吸了一口夾在兩指間，“放心，我心里有數。”

這一年來推心置腹的相，夏青川已經很了解顧言的為人了。

和莊念一樣倔，決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他不勸了，雙手口袋里靠在墻面上緩解頭暈，“施工許可那件事，多虧你手里還攥著讓百唐科技懼怕的東西。”

顧言聳了聳肩。

無論手里的底牌有多都不能一朝亮出去，要緩緩的出牌，讓對方不清他到底掌握了多東西。

所以當初捅出百唐科技稅稅的證據，本意就是讓唐家無暇顧及唐周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做什麼。

顧言當初會那麼爽快的答應楊舒放過顧蕭，也沒有真的對唐家做什麼，不是因為他心，更不是疏于權衡。

相反，就是因為他清楚，許多事不會以敲定一個人的下場而宣布結束。

監獄能關住人，卻關不住對方的爪牙。

他必須時刻掌握著對方的肋，這樣他的底牌才永遠有價值。

這也是百唐科技和顧蕭只敢使些小手段對付他，卻不敢把他得無路可走的原因。

“底下攔路的蝦兵蟹將是徹底清除了，不過這次我們做的這麼絕，以后對接我們的人想必也不會給好臉，后天的酒局，盡量不要和他們起沖突。”夏青川說。

顧言的公司之所以不能輕易被撼，就是因為他從不鉆法律或者道德的空子，一切按照規矩來。

可就算這樣他們還是被百唐科技絆了一跤。

百唐科技這次把坑挖的天無，他和夏青川只能選擇曲線救國。

拋開施工許可證件造假的事不說，另辟蹊徑的把相關人員一個一個弄進了局子里。

用夏青川的話來說就是，‘干他們這行沒有一個是干凈的，隨便開一層就夠呆個一兩年的了’。

“我知道。”顧言回答。

“對了，你當初對唐周...”夏青川指著自己的肩膀說，“有沒有空聽一聽，搞不好能聽到些更炸的新聞，讓他們連小作也不敢再有。”

顧言一挑眉尾，搖了搖頭。

他當初跟唐周說過，那個監聽在他里呆一天，他就讓百唐科技董事長多蹲十年。

那些話說的信誓旦旦，就仿佛中間出一秒差錯他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一樣。

但其實...

“壞的。”顧言說，“我放在他里的那枚監聽是壞的。”

也就是說，就算唐周第二天把東西弄出來，他也不會知道。

但他賭唐周不會想到這些。

卑劣的人眼睛里看到的亦是卑劣，他們終將被捆縛在自己骯臟齷齪的心思里。

顧言的煙燃至末尾，被他丟進馬桶里沖掉，“走吧，明天陪我去看看我媽吧。”

一屋子的醫院關系戶鬧到了午夜十一點多才意猶未盡的準備散去。

那條不怎麼味的松鼠魚也因為戰線拉的過長被全部消滅掉。

周易手里拎著垃圾，夏青川端著一箱子空酒，兩人左搖右晃，左腳跟右腳直打架。

趙田陳被夾在中間，他量小，幾乎扶不住兩個喝大了的人。

顧言上前幫忙，趙田陳隨口道，“不用了顧老板，你快回去早點休息吧。”

顧言聞聲一怔，向后的莊念掃了一眼。

他還不知道莊念已經看到他晚上在客廳留宿，以為自己前腳走后腳又回來的事瞞的好好的。

周易倒是清楚這件事，可幾人都忙起來的時候做不到消息互通，眼下他又喝的舌頭都找不著了，自然解釋不清。

趙田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自顧自的往回圓，“那個...你，你的代駕還沒到呢，再等等。”

莊念低頭專心著桌面上的油，好像沒聽見似得。

顧言應了一聲，“到家在群里說一聲。”

他們為了方便敲定時間照顧莊念特地建了個微信群，顧言弄得，因此連群名都沒有，點開之后就明晃晃放著四個人的名字。

“知道了知道了。”趙田陳摟著兩個人先離開。

顧言清了清嗓子，關門的同時說，“代駕還沒來，我再等等。”

“嗯。”莊念也沒拆穿他，這個時候拆穿顧言就等于拆穿他自己。

顧言那麼一個人，一定立刻就反應過來他之前的夢游癥是發假的。

可他又不想真的看顧言喝了那麼多酒，還得拖著眩暈演完這出戲。

莊念用酒巾了第五遍桌子，又把地毯來來回回吸了一次才終于滿意。

滿屋子的酒氣，味道不好聞，他把所有的窗都敞開，悶熱的氣流頂進來，空調都吹不散。

他扯著領前后煽著往天上看，晴空萬里，月亮明凈的，仔細看都許能看見嫦娥。

琢磨半響，他回頭看坐在沙發上的顧言。

莊念今天喝了酒，來來回回打掃屋子又熱出了薄汗，臉蛋和皆是又紅又，顧言躲著不去看，然而越克制就越叛逆，余有了獨立意識，全落在對方上。

莊念轉過看他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偏要假裝漫不經心的抬起頭，裝模作樣的問一句，“怎麼了嗎？”

莊念支支吾吾，咬了咬的才說，“外面天這麼熱，容易中暑...要不你今晚就...留下吧。”

這句話說的，怎麼聽怎麼像被酒燒糊了腦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晚的太把月亮的活計給搶了，要大晚上追著把人曬中暑。

顧言輕輕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確實覺得有些頭暈，說不定已經中暑了。”

他一邊說，一邊擺弄著手機，把莫須有的代駕給取消了。

然后抬起頭問莊念，“我睡哪？”

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莊念直想懟一句原來睡哪還睡哪。

可他不能暴自己，燒著的CPU還堅著，就是邏輯有些混過頭了：

“反正我又不喜歡男人，只要你不覺得b...睡我旁邊...我也不介意。”

那個沒發完整的‘憋’字兒，是他對‘淡定’這一人設的最后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