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類導致的疾病最是磨人。

它沒有確切的數據和條框邊界，唯一的辦法就是耐心的，緩步試探，才能知道患者的承范圍在哪。

到底需要多久才能痊愈，能不能痊愈，沒人能保證。

他們都太珍惜醒過來會說會笑會調侃的莊念了，只能小心翼翼。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顧言跟在夏青川后，將鴨舌帽按的低低的，只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

“外賣員，來送蛋糕和花。”夏青川和周易對視一眼，出張又難過的神。

在場的醫生已經確認好病，囑咐了兩句提前離開。

“謝謝，辛苦你們。”莊念溫的聲音響起，顧言雙手一，蛋糕像一邊側翻，右側的油全部粘在了盒壁上。

“不好意思。”顧言帽沿下的劍眉輕輕一簇，淡聲說著將花束和蛋糕放在莊念旁邊的床頭柜上。

此刻，就連顧言貿然發出聲音也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呼吸一滯，變得警惕起來。

所有人的目重新落在莊念上。

莊念卻沒有注意到那些，他淺的瞳孔輕輕一，盯著那道要離開的被影，不知為什麼，看到對方汗的脊背有些心疼。

“外面...很熱嗎？”莊念看著他道，“要不要喝點水再走？”

顧言的腳步頓住，他微垂著眸子盯著地面，眼眶灼燒著，仿佛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將要盈不住，落下來。

莊念醒著，會說話會笑，會關心人，他就在自己邊，那麼近，近到不用再邁開腳步就能夠得到。

“嗯。”顧言沉沉的應了一聲，抬手將帽沿的更低，然后突然轉，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人。

莊念被突如其來的擁抱打了個措手不及，卻又仿佛習慣了被人抱著的覺，配合的仰起頭，將下輕輕墊在對方肩膀上。

但他還是茫然失措的淺淺滯住呼吸，睜大了那雙清澈如鏡，溫若水的桃花眸。

“很熱...”顧言強著嗓子里發的聲音，“謝謝，生日快樂。”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很短暫，輕輕一擁就分開了，卻又像是有什麼沉重的、令人難過的東西，順著那雙有力的臂膀鉆進了心肺。

莊念緩緩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的朝著那道快速離開的背影喃喃著，“生日...快樂。”

他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可高大頎長的形，似曾相識的聲音，包括那人上的味道，都讓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

心臟酸酸的，很不舒服。

“你沒事兒吧莊。”周易發現他又出現了暈倒前臉慘白的癥狀，連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與此同時，夏青川側過一步擋住了莊念追逐那道背影的視線。

顧言緩步走出臥室，關門的一瞬間向旁邊一一步，墻面遮住他。

原以為今后再也沒有人能把兩人分開，現在，卻每個人都在把他們兩個分開，連他自己都得參與其中。

他低著頭，帽檐依舊擋著他的眉眼，看不清神。

倏地，淺灰的絨地毯上了一塊，那是眼淚的形狀。

“今天是我的生日嗎？”里面傳來談話聲，“我從前是做什麼的？你們是我的...家人？朋友？”

周易耐心的將每個人重新的，鄭重其事的介紹給他。

“我和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他拍了拍趙田陳的肩膀，“這個是天真，從前跟著你的實習生，你從前是醫生，特別牛的一位外科醫生。”

夏青川將蛋糕打開托在掌心，趙田陳上前上蠟燭將其點燃，“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天之后的一切都是新生，生日快樂，莊念。”

“生日快樂。”趙田陳笑著點了點油在莊念鼻尖。

周易將生日帽扣在他的頭上，掏出手機大聲喊道，“莊，生日快樂！！”

他們每個人的聲音都不小，還稚的像是比賽誰的聲音大一樣，一聲高過一聲。

其實他們不過是為了讓門外的人也一起聽著，不要太難過。

“謝謝。”莊念笑著，眼睛彎的像倒懸著的月，“可是...”他在滿屋的祝福聲中問，“我沒有什麼需要想起來的人或者事嗎？你們怎麼都這麼開心？”

周易的角落下，向門口看了一眼，“慢慢來嘛，慢慢的都會想起來的。”

莊念被夏青川強塞了一小口油，“你剛醒，還不能吃這些，嘗嘗味道就可以了。”

“對對，接下來還有很多康復訓練要做，雖然顧...”周易抬手拍了一下自己，改口道，“雖然每天都有人給你按，但你躺了將近一年，現在雙還沒有力氣，要慢慢來。”

莊念輕輕點頭，掃視了一圈屋。

地上鋪著毯，另一張床邊的柜子上放著玻璃花瓶，瓶里的郁金香還開著，是熱烈的紅。

臥室放著單人小沙發，沙發前的桌面上散落著幾張A4紙，一只打開蓋子的筆，半杯清水。

他的視線從遠落回到邊，落在那兩張挨靠著的床上。

“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生活在這里？”莊念看著旁邊疊放整齊的薄被和枕頭，還有床側搭著的一套換真睡問，“睡在我旁邊？”

周易心里咯噔一下，莊念只是失憶了并沒有變傻，不過才醒來就發現這麼多端倪，心思未免太細膩。

“這...這個...”周易被問的一愣。

“是為了讓你睡得舒服，偶爾...偶爾換一邊睡，有新鮮。”趙田陳發無厘頭的腦回路掙扎著解釋。

“我又不能，需要弄兩張床嗎？”莊念短暫的默認那套睡意也屬于他，又指著遠的那個圓桌說，“那上面放著工作用的東西，誰坐在那？”

夏青川和周易同時向趙田陳投去求助的目，示意他可以發散思維，繼續編下去。

“債主！”趙田陳想都沒想就說。

“什麼玩意？”周易歪過頭，瞪大眼睛看向趙田陳。

三個在不同領域里都相當優秀的聰明人此刻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經同時陷了固化思維。

他們在這一刻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怎麼抹殺顧言的存在上。

然而，擁有那麼強大存在的人，在這件事里最不容被的人，要讓他消失，理智和上先一步的產生了強烈沖突。

導致問題來的那一刻，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把自己填充在故事的環節中，要憑空造出來另一個人來。

仿佛是在替顧言執著著，要用這種方法讓那個最應該在場的人加進來。

趙田陳輕輕咳嗽兩聲，有些愧疚的看向夏青川。

從前他就和夏青川閑聊的時候曾經說過，顧言和莊念一定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要遇見這麼多慘絕人寰泯滅人的責難。

他們互為彼此的最，也是彼此的債主。

夏青川推了推眼鏡，接著往下說，“是這樣的，這一年治療的花銷不，因為你從前救過很多人，所以有一位...老板，聽說了你的事之后想要幫助你，偶爾會來看看你。”

莊念將信將疑的抿了抿，這里明明就有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半響沉默過后，問道，“那他人呢？現在我醒了，想親自對他說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