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穿正裝的人基本上都苦夏,遇上三伏天簡直能要人半條命。
無論是金、銀、白哪種‘領’,都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時呆在冷氣開足的室。
中午十一點半剛到,辦公樓里的小年輕們就紛紛拿出手機定外賣和冰咖啡,這時候連看門的保安都格外仁慈,從來不攔著外賣小哥上樓。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從里面打開,著一低調深藍西裝的英俊男人闊步走了出來。
“老板,你不會又要趕著中午離開吧?”杜小娟疼惜的瞧著那張讓人神魂顛倒的俊臉,第一萬次嘆男人從鞋底板到頭發兒散發出的高貴驕矜勁兒。
顧言笑了笑,點頭道,“今天又升溫了,咖啡飲料暢飲,記我賬上。”
十幾個人同時舉手歡呼萬歲。
杜小娟拖著雙腮花癡的笑。
老板上穿的那套英式修剪裁的西裝,是在淘寶上隨便挑選一家價比高的店鋪定做的,里面搭配的襯衫還是商家搞活時贈送的,那一行頭攏共也高不出兩千塊。
“嘖嘖嘖,你看看。”挑著手里的解筆對著顧言的背影指指點點,“就咱們老板這材,這長相,這氣質,那妥妥就是個財閥家的爺啊!”
旁邊的男生兇,“你是失憶了是不是,本來就是財閥家的爺,后來不是被掃地...”
杜小娟啪地一拍桌子,“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提啊,現在咱們顧總可是房地產開發界的黑馬,英!很快就能為真正的財閥!”
男生向下撇,低著頭嘟囔,“黑馬有個屁用,咱們塊地皮是升值了,現在從審批手續到工開發一步一個巨頭大佬攔在前面,挖了十萬個坑等著咱們去踩,老板把所有的錢都投在上面,我們不本無歸就不錯了。”
杜小娟聞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搖晃著腦袋,“顧氏和百唐科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咱們老板啊...”
顧言開一臺銀白雷克薩斯埃爾法在公司旁邊的餐廳打包了幾道菜,風馳電掣的駛向了距離公司十幾公里的醫院住院部。
他從地下車庫上樓,坐上電梯,在醫院虛設的空調下整個人汗流浹背,蓬松利落的短發鬢邊汗了,汗珠沿著薄削的下頜線淌下去。
旁邊一起上樓的生瞧見,紅著臉出一張面巾紙遞過去。
顧言垂目掃了一眼,沒有接,“謝謝,我到了。”
他拎著冒熱氣兒的飯菜趕到病房,今天負責照顧莊念的是周易。
原本是想請個護工來照顧,但邊這幾個人和他一樣,都不放心,于是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他們排好了工作表,比去外面打工賺錢積極的多。
“喲,真準時啊,顧老板。”周易接過飯菜,“聽說你去年看好的那塊地皮這幾天價錢翻了十倍,你在這方面簡直是賭神啊。”
顧言應了一聲,“本以為把手續批下來才會漲,沒想到旁邊的江大橋提前修建,工手續恐怕不好辦了。”
周易喝了一口鯽魚湯,“我靠,那怎麼辦。”
顧言掉西裝外套掛在門口的架上,順便掉皮鞋換了拖鞋,抬手解開袖口的口子,把空調向上調到了26度,“走一步看一步。”
他去到莊念床邊,躬吻了吻他,拇指指腹在他眼瞼上挲著說,“我回來了,很想你。”
周易看著他,抿著輕聲嘆了口氣,回過去繼續喝湯。
快一年了,他們的病床還是那麼挨靠著,莊念一邊,顧言睡在另一邊。
顧言家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就把家正式搬到了醫院,除了必須親自去辦的業務之外,他的每一分鐘都守在這間病房里,守著莊念。
他說完親昵麻的話,隨手拉上了頂板上的布簾。
周易回頭看他,“中午晚上洗,用得著天天這樣嗎?”
“天熱,容易出汗,他那麼干凈,會不舒服。”顧言端著臉盆去衛生間打了溫水,褪去莊念的服,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將人打理的清清爽爽。
就是因為顧言把人照顧的太好了,莊念這段日子除了瘦一點,每天都像睡著了一樣,外貌上沒什麼變化。
周易言又止,最終埋下頭去,什麼都沒有說。
對于昏迷不醒的患者而言,時間拖得越久,醒來的概率越低。
‘一年’幾乎是每個醫生判斷患者還會不會醒來的重要節點。
周易不忍心破,也不敢破,他有時候希顧言能自己看清現實停下來的。
照顧植人的家屬周易見得不,行至中途放棄的、崩潰的,十個人當中要占八個。
除了要面對昂貴的治療費用,更致命的打擊是日復一日的無。
每天滿懷期待的看著床上還有呼吸的人,總覺得下一刻人就會醒過來,然后一天接著一天重復的等待著,一天接著一天重復的失著。
...
顧言用一個中午的時間把莊念收拾好,又換了一套嶄新的真睡,漂亮的黃,親夫,一套睡,比顧言上的一整套行頭都要貴。
系好前的紐扣,顧言提著角用手去勾莊念秀的鼻梁,“今天也很可。”
他湊近對方,用薄含住對方的耳垂,聲音里帶著蠱的沙啞,“再不醒來,要給你穿更過分的了。”
說完,他久久盯著那張睡一樣的溫面龐,像往常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腮邊的頜骨輕輕了,不聲的了拳,“不出聲就當你答應了。”
最希莊念醒過來的人是他,品嘗最多失的人自然也是他。
這兩百多天來他也不是一直緒穩定,也崩潰過,甚至一個人藏起來哭過,但在莊念面前,他連氣都沒有嘆過一聲。
夏青川說他聽得見,那顧言就讓他聽見的所有都是快樂的,像一種固執的、執拗的補償。
他確信莊念聽的到,也得到。
“念念,下周是我們兩個的生日。”顧言說,“我們今年又可以一起過生日了,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一起過。”
說到這,周易從白米飯里抬頭。
大學畢業之后周易就沒在正日子給顧言慶祝過生日,再后來每年的那一天又都被莊念拉出去猛灌長島冰茶。
明明就是去年的事,卻覺日子已經過了好久。
他將含著的米飯囫圇咽下,“以前每次你過生日都玩消失,你都去哪過,跟誰過的?”
顧言沒有回答,他把遮擋的布簾拉開,看著過薄薄的輕紗慢慢落在莊念,提笑了笑。
莊念是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那一天。
很小的時候兩人就約定過,他們都要在同一天過生日,他們要過同一個生日。
所以哪怕分手的那些年,每年的生日他也都是跟莊念一起過的。
莊念坐在零度酒吧的吧臺,他坐在他后半躍層的二樓包房里面...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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