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川不忍心看那猙獰的傷,偏過頭看向窗外說:
“我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天晚上...應該是你們剛分手不久,那時他肩膀上就帶著一道合過的傷口,當時沒有多想...也確實想不到,現代社會還能有人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顧言心臟一,像是被刀子很了一下,手虛虛的落在莊念那傷口上,“東西在哪?”
夏青川嘆了一聲,“警方拿去做證據。”
顧言緩緩點頭,收回手為莊念理了理領,“他為我承了太多...”
他做了幾個長長的深呼吸,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前的窒悶和疼痛。
“他不醒,也是因為我嗎?”他啞聲問。
“他的各項指標都正常。”夏青川怔了怔,沉默了一會才說,“他暈厥的時候以為你死了...他...他說他應該離開,不應該留下來,他覺得是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
“怎麼會...”顧言下頜線抿著,落在莊念手背上的手輕。
“七年來他一直都為藏著這些活,應該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了吧,所以不愿再醒過來。”夏青川垂著眼簾低喃。
顧言默默起,吻上莊念的,用炙熱的目臨摹著對方的廓,“他能聽見我的聲音對吧?”
沒等夏青川回答,顧言又一次附在莊念耳邊,一手撥著他額前的碎發溫,苦的笑著說,“你說的,要活著才能我,念念,我還活著,你也得活著,別睡太久,好嗎?”
事終于糟糕到了極點,也終于沒有人能再分開他們兩個人了。
夏青川偏過頭抹了一下眼角。
也許應該給兩個人多一些獨的時間,如此想著,他轉走。
“等等。”顧言住他,想到提起父母時周易過激的反應,他對夏青川說,“剩下的我們去客廳談吧,很晚了,讓念念好好休息。”
說罷他了莊念的額頭,又親昵的吻了吻,低聲說,“我馬上回來。”
夏青川先一步離開臥室,顧言跟在后面關了主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的小燈,調到了最暗的狀態。
“有煙嗎?”他坐在夏青川側邊的小沙發上碾著手指問。
夏青川搖頭,“你剛恢復,還是克制點吧。”
顧言垂頭笑笑,道了聲謝直奔主題,“我爸媽出什麼事了?”
他現在所的病房不屬于顧氏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很顯然他和莊念是在況穩定的況下被轉移出來的。
以楊舒的個一定不會同意他轉院,不放心別人的醫院,更不可能讓他和顧穆琛住在不同的醫院里。
周易和他說新年快樂。
每年的這天他們一家人不管多忙都會聚在一起,這一點從小到大都是雷打不的規矩。
而今天顧穆琛和楊舒卻都沒有出現在他的邊。
見夏青川遲遲不開口,顧言皺了皺眉,“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了?”
對于這些天發生的事,夏青川并沒有避重就輕又或是出于安將事件淡化。
他原原本本的將他看到的,找人調查出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顧言。
顧穆琛的死,以及他的死因是誰在背后搞的鬼幾乎是個眾所周知的‘’,可財力雄厚的人想要掩蓋住一個丑陋的事實方法何止千種。
他試圖去找顧言手底下的那個心腹,也就是拔掉顧穆琛賴以生存的氧氣那個兇手,都是無果。
那個人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了。
當然,他也不是所有事都如實說了,譬如楊舒不準備搶救他的那一段曲。
顧言的神是沉痛,他落在膝上的手始終握著拳,直到夏青川說出上一輩人的恩怨,說出那個瘋人,那個他的生母,他的手臂才驀地一,純徹底褪了蒼白。
這些消息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都太殘忍了,何況是大病初愈的病患。
可在夏青川看來顧言足夠強大,如果這些事是他必須要去面對的,那就干脆一些,總是好過鈍刀割,讓他持續的疼。
夏青川從沙發前的柜子里翻出一份牛皮紙包裹住的文件遞給顧言,“這是...”他糾結著措辭,最后還是用‘媽媽’來代替楊舒,“你媽媽前段時間找人郵寄過來的。”
是給顧言的東西,其他人自然不方便查看,但以夏青川的經驗和楊舒當時的態度,他斷定這里面裝的不會是什麼讓人心愉悅的東西。
“你的才剛恢復,這些問題不急著理...”夏青川阻止道,“要不要過幾天再看?”
顧言抬手接過,搖了搖頭,修長的指尖勾著細長的線繩緩緩將其拆開。
他不在乎外界的人怎麼看他,說他是弒父的人渣也好,是瘋子的兒子也好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媽媽在這整件事里是如何看他的。
楊舒還愿不愿意承認他這個兒子。
他現在聯系不上楊舒,如果這是他唯一能了解自己母親想法的方式,他一刻也不想耽誤。
那份裝訂整齊的文件從黃紙袋里面出一角,【斷絕母子關系協議書】幾個大字明晃晃的刺進了眼眶里。
顧言咬了后槽牙,將其整個出,牛皮紙袋啪地丟上桌子。
距離顧穆琛離開已經好幾個月,以自己母親的心,應該早就想明白了這整件事,還有顧蕭在其中充當的角。
可還是要和他斷絕母子關系。
楊舒真正在乎的是他生母所犯下的那些罪惡,他是那個人的兒子,那些罪惡自然也會落在他的頭上。
不止如此,這份協議的后面還跟著另一份協議,大致容就是要他自愿讓出顧氏總裁的位置和手里的份。
他不是顧穆琛的親生兒子,那些份和權利自然也就不是他的。
“有筆嗎?”顧言啞聲問。
夏青川有些意外的擰眉,“你要簽?”他只看了一個標題,就大致猜到了里面的容和不平等條約。
只要簽下這兩紙協議,顧言就會徹底被顧家掃地出門。
屆時他創造的一切都會被剝奪。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一名律師?”夏青川推了推眼鏡,“我的專業能力在業界還不賴,把這件事給我,我可以為你爭取到最多的利益,顧氏還會是你的。”
顧言卻搖了搖頭,“總裁的位置只是個頭銜,金錢和地位從來都是流的,會來就會走,我不在乎這些,我只想讓我媽好一點。”
夏青川眼睜睜看他在協議上瀟灑落筆,不帶半點遲疑。
顧言是整件事里最無辜的一個,因為生母犯的錯慘遭養母怨恨拋棄,而這一切起源于唐周對他病態的執念和占有,他沒能見到敬重崇拜的父親最后一面,唯一的人也因此昏迷不醒。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每一件事的結果卻都砸在了他上。
夏青川抿了抿,端著那兩份協議唉嘆一句,“有些位置一旦放棄了,這輩子可都回不去了。”
他真有些搞不清現在該為顧言惋惜說他傻,自己從云端跳向泥濘,還是應該拍手贊嘆他的從容和瀟灑了。
顧言仰在沙發上了眼角。
決定已經做過了,再去琢磨沒意思。
“我爸葬在哪?”他的手順勢蓋在眼睛上,擋住讓人眼睛發酸的,問道,“還有...我那個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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