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川沒有在外留宿的習慣，這麼多年都是如此，常去的幾個地方都買了房子，從來只住在家里。

唯獨一次他的賭鬼父親霸占了他在本市的家，搞的烏煙瘴氣，他那晚在莊念這里湊合了。

結果一晚沒睡，第二天直接了國家一級保護。

電梯門應聲打開，住在莊念對門的那位大哥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臉的生無可，扯著苦的笑容說又被單位著回去加夜班。

莊念道了聲辛苦，和夏青川坐電梯上樓。

前幾天下了一場不稀不疏的小雨，莊念門口的腳墊上落著兩道清晰的泥腳印。

平時他最注意這些，干凈的有些潔癖，此刻卻完全沒看到一樣，直接開門進屋。

都說一個家的溫暖程度百分之八十取決于燈的和程度。

這一點莊念的家里顯然沒有。

最普通的白熾燈照亮了整間屋子，屋飄著淡淡的洗清香，一切看上去都和過往的七年間毫無差別。

莊念已經換好拖鞋進屋，徑直走進廚房燒了水，折騰一圈回到客廳，夏青川還站在玄關。

“怎麼不進來？”他問。

夏青川眉心輕輕一皺又松開，“去看看心理醫生吧，莊。”

莊念怔了怔，順著夏青川的目看向客廳的沙發和矮桌。

整個屋只有沙發旁邊有生活過的痕跡。

沙發上幾個抱枕堆在一邊，一方薄薄的毯搭在上面。

矮桌上凌的放著許多個空了的藥盒，幾份沒打開過的外賣袋子，寫滿了厚厚一摞的宣紙。

“你不就是心理醫生嗎？我一直在配合治療啊。”莊念了杯壁，遞過去給夏青川。

夏青川換了拖鞋進屋，“我想你現在需要的是持續系統的治療。”

“把藥當飯吃？”話音帶著關切的憤怒，他走到矮桌旁邊，拿著藥盒對著莊念，“這些藥夠一般患者吃半年的了，你是個醫生，你不要命了？”

“沒那麼嚴重，我可是很珍惜我這條命的。”莊念輕輕嘆了口氣，玩笑似得說。

他拿過夏青川手里的空藥盒，將桌面清理干凈。

他本就不記得離開之前家里是什麼樣子，也完全記不清自己這些天都做了什麼。

宣紙上的字跡是他的，可那些文字是什麼時間寫下的已經完全沒有印象。

他清楚自己的狀態在變差，所以很努力的讓自己生活在人多的地方，找夏青川上來坐也是，他想好起來，他在努力的自救。

落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頓，莊念停下來，由蹲著的姿勢坐在了毯上。

剛收好的垃圾塞滿了整個袋子，隨著他的作又從塑料袋中滾落一地。

“我最近常常覺得...有時候時間會過的很快。”他看著夏青川笑了笑，仍然是一臉的溫與淡然，“快到...眨眼之間就過了一整天。”

“有時候又很慢，特別慢。”他用右手著自己的心臟，笑容里多了幾分苦，“像是熬了一個世紀，睜開眼卻發現今天還沒過完。”

“我很矛盾，心痛的時候就希時間過得快一點，所以....”他頓了頓。

夏青川接話道，“所以你放任自己出神，讓痛苦的那一段時間在你的世界變空白，就為了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莊念有些詫異夏青川立刻看穿了他，一時間忘了反駁。

“莊念。”夏青川走過去，將咖啡杯放在桌上，挨著莊念坐，肩膀著肩膀，讓對方能真切的到自己的存在和陪伴。

“能不能把你的講給我聽，這樣我才能真正的幫到你。”

“我好像真的撐得太久了。”莊念偏了一點頭，自然的將頭枕在夏青川的肩膀上，“不過你別擔心，等我離開...所有的事就都會解決了。”

他在夏青川肩膀上蹭了蹭，見的撒了個，喃喃道，“放心，我會讓自己好起來的。”

莊念是個意志力強大，又很倔的一個人。

哪怕一件事折磨他再久，再讓他無奈和抓狂，他都能維持表面上的云淡風輕，該說笑說笑，一臉的溫。

很長一段時間夏青川和莊念呆在一起時都充當著聆聽者的角，莊念不打算說的，他一句也問不出來。

所以習慣了，莊念不再說，他也不會再多問。

“如果顧言找你問我的事....什麼都不要告訴他，拜托了。”莊念深深吸氣又緩緩吐出，“我想安安靜靜的離開。”

夏青川偏過頭，卻只看到側人長長的睫。

‘想要安安靜靜的離開’，被莊念以這種狀態講出口，總讓夏青川覺得不安。

夏青川陪他坐到凌晨，等莊念睡下才離開。

連續幾天，他推了律師事務所的所有業務，每天為莊念治療兩個小時。

莊念這次倒是沒有拒絕。

他也不想造車禍那種大腦一片空白的事件繼續發生。

請柬上的日期接近了，至離開之前也盡量正常一點。

經過夏青川督促似得治療，莊念終于可以在最后的日子里堅守在崗位之上。

機場秋雨之后，來看診的病人已經穿上了羊衫和厚厚的呢絨外套。

莊念也在出門的時候裹上了圍巾。

康哲有空就會來找他，給他帶熱的牛，吃好吃的東西，看新鮮的事。

“喜歡你是我的自由。”這是康哲給他的理由，“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但我想，你要是想讓顧言徹底死心，我的存在是必要的。”

莊念想說，還不夠徹底嗎？怎麼樣才算徹底。

那天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顧言。

唐周也仿佛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樣。

電視上關于顧氏集團和百唐科技的消息越傳越兇，兩家價紛紛持續上漲，cp的數量也每天都倍增長。

顧氏集團甚至方發布了消息，要在本月30日宣布一則喜訊。

和莊念手里請柬上的日期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