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到了嗎?
沈淮序只低頭淡淡掃了一眼, 簡短道:“手機拿好,別掉了。”
溫檸:“?”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要是不抱我, 這手機摔不了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這種被抱起來的姿勢,不知不覺就習慣了, 畢竟每次都這樣。
話不投機半句多,不由分說被抱起, 都來不及。
男人的胳膊攬在肩後,溫很熱, 像永不熄滅的火爐,源源不斷的。
沈淮序就要把人放到椅子上, 忽然停下來。
維持著公主抱的作,垂眼問懷裏的人:“那再把你放回沙發上?”
兩人說話時, 一呼一吸, 盡在咫尺, 鼻尖分不清是漿果的甜還是烏木的沉。
溫檸:“……”
“那你還真是善解人意——”
很平靜的調侃, 口而出, 但也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調侃, 意味著習慣,和某種程度的接納。
時間
要是再往回倒轉一個月,對這種令人無語的話,大概率會被氣到腦仁發脹,再蓄意刁難。
總歸,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會這麽平靜的調侃。
溫檸餘瞥到冒著熱氣的火鍋,熱騰騰的, 麻辣香氣撲面而來。
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換著姿勢,道:“坐這兒也不是不行。”
吃完飯,溫檸又回書房,先把糟糟的桌面整理一通,寫著故事大綱和人格的A4紙,零零散散、不同的筆、鍵盤、鼠標、水杯……全都零零散散,隨意地攤在桌子上。
而另一張桌子上,一臺筆記本、一個顯示、一個鍵盤、一個鼠標,就是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幹淨到能像商家樣板圖,任何賣書房用品的商家都能用。
預開題要到研二,現在還沒到擔心畢業課題的時候,只要好好上課,完課堂作業就行。
但索邦的課程力也不小,放假雖然多,但要學的課也本學不完,不要閱讀囚犯信件還要寫推理犯罪過程和畫像。
以前念的心理學專業課,都是更偏理論的東西,做這種這麽專業的題目,還是第一次。
雖然有職業屬助力,但畢竟真實的案件和虛構小說不一樣,溫檸還是耗費了好一會兒才推導出大犯罪過程。
看著面前兩張,只有自己才看的懂的紙,長舒一口氣,了個懶腰。
收起來之前,先拿起手機給兩張潦草的紙合影留念,再點進微信報喜,慶祝一下。
突然微信裏收到一條消息,是陳思雨。
【溫檸,你懷孕了??!!】
溫檸猶豫了下,先發了個可表包,畢竟兩個人關系還算不錯,開學報到前陳思雨還特意聯系了,但自己沒提過半點。
而後回道:【對,開學準備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
【天吶,你都要當媽媽了】
對面的人仿佛還沒從消化中恢複過來,片刻後才回複:【還是今天組會跟Maria閑聊我才知道,什麽時候結的婚啊?】
溫檸也沒瞞,【就今年的事,開學前結的】
說到這裏,溫檸還是有些小小慶幸自己已婚的事,不然這種況,如果是未婚先孕,還是一個單親媽媽,雖然或許大家只是好奇沒有惡意,也免不了一次次解釋。
兩人聊了會兒,全程陳思雨都還是難以置信。
畢竟,還是個科研寡王,這個小師妹就已經結婚懷孕一條龍。
話到最後,陳思雨問:【你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然後我們去逛個街】
溫檸先打開文檔確認,自從上次差點作業,就長了記,跟書房裏的另一位悄悄師,把所有課程和作業節點全拉了個表格出來。
想了想,明天沒什麽安排,欣然答應。
關掉電腦,溫檸先去洗漱,連著上了一周的課,覺自己快要虛,想泡澡。
但孕期泡澡容易讓子宮溫度變高,引起胎兒缺氧,泡澡本來就是一件的事,如果要提心吊膽,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起的時候,溫檸了自己的肚子。
懷胎十月,萬裏長征才過一半,寶寶啊,你快點出生吧,媽媽也想解放了。
換上睡剛打開浴室門。
溫檸忽然想起來,自己鬧了一半,被吃火鍋打斷的小脾氣。
其實到現在,他們仍然是格迥異的兩類人。
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但都一直睡在固定的方向,沈淮序那邊的床頭櫃上,什麽也沒有,家裏的其他地方,吃剩的零食、進家門隨手丟的包,他也都要規規矩矩放到固定的位置。
溫檸覺得屬實沒必要,但他做起來好像也不厭其煩的樣子。
溫檸不又想,再過幾個月,寶寶出生了,家裏會變什麽樣?
會不會整個房子都變游樂場,他難道也要跟在後面忙前忙後的收拾嗎?他會不耐煩嗎?
寶寶的格會更像誰?如果和一樣,東西也丟,到時候他是會先不了還是寶寶?
想到這裏,溫檸腦子裏冒出很多飛狗跳的畫面,孕激素直線飆升,又看到床上那個沉悶的枕頭,一點審都沒有,怎麽能出現在的房間裏。
兩步走過去拿著枕頭就打開臥室門。
沈淮序文獻批注寫到一半,聽到靜從書房裏出來,“稍等我一下,給你吹頭發。”
自從到了黎,溫檸就沒再自己吹過頭發,因為他說孕婦彎腰會難,不能力。
但溫檸這會兒只覺得特別氣,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研究喜不喜歡他。
管他到底把婚姻當什麽。
絕對不會是那個先心的人!
溫檸頭發早就自己吹幹,沒好氣瞪他,把枕頭丟過去,“我爸媽沒來,你不準進主臥睡。”
留下個背影,直接進臥室,關門。
沈淮序接住枕頭,看著氣鼓鼓的背影,眉梢挑了挑。
他知道最近緒不好,想著回書房看篇文獻再回去,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也知道矛盾不能過夜的道理。
坐在椅子上,字符還是那些字符,看起來卻效率很慢。
瞥了眼右下角的時間,又過五分鐘,沈淮序起。
手落在門把手上,輕輕一,開了。
他走進去,臥室裏已經關燈,沒了視覺,嗅覺裏千葉玫瑰和胡椒聞起來更加馥郁。
門在後關上,床上的人也沒靜,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沈淮序推門的作很輕,但溫檸還是立刻就察覺到,沒睜眼,腦袋埋在枕頭裏,睫了。
黎秋天降溫快,怕晚上凍冒,一進十月,沈淮序就把房間的杯子換薄羽絨。
懷孕的時候溫比往常要高,溫檸往常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總會把被子踢開,覺得蓋著不舒服。
沒一會兒。
被子又會被重新蓋回來。
今天也一樣,溫檸趁著人不在,不把胳膊到外面,睡袖子也捋起來,白皙手臂赤在外面。
男人剛躺上來,意識到旁邊人睡得不老實,他出手,要把被子蓋好。
溫檸卻跟他對著幹,兩條胳膊著,一不。
沈淮序覺察到側人的暗暗較勁,手掌松開了被角。
溫檸怔住須臾,輕抿的瓣也松開了,沒想到他這麽輕言放棄。
等再回過神來,後上一堵溫熱的膛,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被人從後圈進懷裏,隔著被子。
被子外的細白手臂被男人胳膊攬住。
以為自己溫夠高,但男人比還要滾燙,著薄薄的料,鑽每一寸細胞。
溫檸呼吸驀地了下。
直到昏暗中,有人出聲,聲音就在耳畔,“最近是不是不開心?”
溫檸背對著他,睜開眼睛,眨了眨,一雙眸在暗夜裏燦若繁星。
“你晚上睡覺的呼吸聲太大。”後的熱度燙人,嗓音嗔,悶聲控訴:“吵到我了。”
沈淮序睡相很好,不老實的反倒是,但溫檸就是理直氣壯地說出口。
試圖掙紮,只是男人的力度拿的剛剛好,不會太勒,也能保證掙不開。
沈淮序對的小脾氣全盤接下,轉而問,“最近有沒有不舒服?”
嗓音低磁,著耳畔,像雨夜中的月,不到,也于陣陣烏雲中高掛。
他沒有哄人經驗,影響孕期緒的原因有很多,不知道是哪個,只能逐一排查。
溫檸下意識搖了下頭,意識到他看不到,氣呼呼但老實道:“沒有。”
男人還維持著攬住的作,保證的手臂不會著涼。
“ta很乖,所以不會鬧媽媽。”
沈
淮序說這話時語氣很輕,顯而易見的安。
聞言,溫檸猶豫了:“那爸爸呢?”
沈淮序顯然怔了一下,溫檸察覺出來,又道:“你還沒對寶寶自稱過爸爸。”
“不是都說寶寶要做胎教的嗎?你為什麽從來不和寶寶說話?”
沈淮序以為是這個原因,商量道:“那明天開始,給ta念故事可以嗎?”
語氣很和,鬧脾氣媽媽也了下來,隨即“嗯”了一聲。
周都被環繞著,暖洋洋的,人也變懶不,或許是帶了爸爸媽媽的角,溫檸鬼使神差問:“你要不要一下寶寶?”
沈淮序覺腔裏有什麽在膨脹,猶豫幾瞬,確認問:“可以嗎?”
不管是那晚還是抹妊娠油,又不是沒過,現在還反問起來了。
溫檸臉紅,一下子又從溫媽媽變嗔小姑娘,嗔拒道:“……不可以。”
“不算了——”說著就掙紮起來,勢必要從他懷裏鑽出來。
沈淮序垂眼,向懷裏又鬧起小脾氣的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胳膊上的力氣也洩了下來。
到錮沒了,溫檸又輕哼一聲,不滿地掀開被角,想把自己整個人都蓋住。
蓋得越嚴實越好,離狗男人越遠越好。
然而下一秒,一個寬大的手掌輕輕覆在薄薄的睡上,本來被子就保暖,這下更像是上個火爐。
掌心所到之,激起一陣陣滾燙的漣漪。
溫檸了下,小聲嘀咕,“到了嗎?”
隔著布料的掌心下,是已經開始凸起的小腹。
的後背著他的膛,這種覺很玄妙,好像一家三口都聯系在一起,緣與基因,在此刻如此明顯。
他聲音很輕,說:“能到。”
溫檸嘟囔,“可是都要20周了,寶寶一直沒有過。”
最開始懷孕,每天都要從鏡子裏看有沒有什麽變化,臉或者胳膊稍微腫一點都如臨大敵,生怕懷孕讓材走樣。
但現在月份大了,沒什麽變化反而又擔心起來。
“20周以後胎才會開始明顯。”沈淮序低聲安。
“是嗎?”
“嗯。”
或許是醫生的職業加,溫檸語氣還是松下來不。
靜靜的躺在自己懷裏。
,又有些不安。
從沈淮序第一次見到溫檸,就是活蹦跳的樣子,像一朵含苞的鈴蘭,好像永遠力充沛。
長相也是,明漂亮,一雙眼睛圓潤,有時像狡黠的狐貍,有時像俏的布偶。
現在安靜的躺著,整個人又溫婉到不帶任何攻擊。
那天問,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他這輩子結婚的概率有多大?
放在以前,他從來沒把結婚生子當作一個必須完的任務,也沒想過和任何人組建家庭,生活裏應該70%都被工作占據,剩下30%的生活,也是為了保證工作的順利進行。
比如健,比如睡眠。
他從前也不會覺得是否做好一頓飯有多重要,但看到有人笑得那麽開心,現在發現,那種覺也不錯。
沈淮序以前從不假設,大概是因為職業原因,病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沒有人會額外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
但現在,他也止不住好奇,如果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或者闌尾炎手那天他按時下班,又或者溫檸沒有懷孕……
所有的這些,但凡差之分毫,他們恐怕都不會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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