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要嗎？

沒想到話題莫名扯到他頭上，溫檸眼前一黑，怕被聽到，慌忙打斷，“媽媽，媽媽那個，我有個電話打進來，是編輯的，我一會兒再跟你說啊。”

然後不等回複直接掐斷。

就這樣，‘各懷鬼胎’的兩人結束通話。

溫檸悄悄松了口氣，

“江阿姨？”沈淮序問。

溫檸有些敷衍逃避：“嗯。”

男人影高大，逆著窗戶探進來的，溫檸順著視線看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正著輸的袋子，作慢條斯理，不規整的褶皺，頓時起來。

原來還是個強迫癥。

溫檸又給他打上一個標簽。

“溫小姐，我們談談？”沈淮序垂眸問。

溫檸原本就盯著他，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兩人猝不及防對視。

影在他臉上著墨，脖頸上結突起，白褂敞開，出裏面的襯衫西服，比起那天餐廳裏的冠楚楚，又多了些。

明明言辭客氣，但當他看向一個人時，卻有避無可避的迫。

那目仿佛能把人穿。

他不會都知道了吧？溫檸莫名心虛：“……談什麽？”

沈淮序始終正對著，簡潔明了道：“你懷孕的事。”

溫檸低垂著腦袋，抿了抿，“你是醫生，我又不會參與診斷。”

沈淮序默了幾秒，語氣清清淡淡：“和診斷無關。”

“相親，相親的話……”明明知道他什麽意思，還抱著打死不承認的想法，慌張接過話茬，“我沒有故意找人接盤的意思，也不是真的想結婚，你肯定也跟我一樣是被父母著去的。”

“你就，你就當沒發生過，要是家裏人問，就說我們不合適……怎麽樣？”終于擡頭，直直撞進男人的瞳孔裏。

一時間，氣氛再次回到剛剛那種讓人坐立難安的狀態裏，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魚，又或者掩耳盜鈴的，穿著新的皇帝。

……接盤？

“那天晚上，溫小姐也想當沒發生過？”沈淮序語氣從容，不容拒絕的問。

針管裏不再滲水，當天要輸的水吊完，沈醫生托起的手掌，輕輕一拔，針頭離開管。

拇指輕按住紗布，和皮合，作嫻，甚至慢條斯理到有些優雅。

男人掌心寬大有力，骨節分明的手分明觀賞極強，但耳朵裏卻一直縈繞著他說的話。

翻來覆去，擾人思緒。

這雙手，昨晚應該拿著手刀，在手室裏，任他擺布。

那天晚上，他也扣住的手掌，無法掙……

——不了了

被燙到似的，倏地收回手，作過大，自然引得他擡眸。

溫檸像個炸了的貓，急匆匆道：“喝醉了一時沖很正常，都是年人，也不用誰對誰負責吧。”

但因為底氣不足，聲音越說越小。

沈淮序眉梢微挑，臉上依舊是那幅慣來冷淡、變不驚的表，“從那天晚上到現在剛好一個月零6天，你的孕檢報告顯示是5周，如果沒錯的話。”

男人看著輕咬著的瓣，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停頓了一秒。

“我是它的生學父親。”

男人語調平淡，像是對一個普通病人做出診斷，擺出證據有理有據。

溫檸眼睫僵住須臾，指尖無意識著淺藍病號服，幾乎的褶皺遍布、淩不堪。

話裏太直白，讓人難以忽視。

但咄咄人的架勢也讓起了反骨，明明他才是罪魁禍首

。

憑什麽反過來卻像個永遠冷峻、時時擒縱自如的上位者。

溫檸手掌蓋著針孔，說：“你們醫院的醫生就這麽給人治病的嗎？可以隨意打探患者的私？”

察覺出的挑刺，漆黑雙眸微斂。

恰好一通電話適時響起，是沈淮序的。

備注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江阿姨。

溫檸顯然也看到了。

沈淮序沒接，淡然道：“江阿姨應該說了讓我照顧你，作為醫生，我要如實彙報病嗎？”

“……”溫檸一噎，頓覺這人卑鄙。

這麽大年紀了還告家長。

從在餐廳見到的第一面，就覺得這人雖然禮貌，但又居高臨下，那種得周到，只是不想跟人産生多餘瓜葛的包容。

而且他上有一冷酷的勁兒，一點都不喜歡。

沈淮序很輕的擡了下眉梢，示意他在等的回答。

溫檸一臉不忿，踮腳想要搶過手機。

沈淮序稍一擡手，溫檸就撲了個空，男人顧及著的傷口，一手住的肩膀，阻止用力。

“你……”稚。

“要嗎？”

沈淮序瞥了眼等待接通的電話，複而問道。

作為醫生，要如實彙報患者病嗎？

男人雙眸疏離冷淡，卻因為這句話，驟然紅了臉。

套房裏，落地窗上厚重的窗簾將室遮掩完全，只有昏黃的燈出些許微弱的亮。

的白床單漾著旖旎的/，瓣依依不舍分離，極重的氣息打在溫檸泛紅脆弱的皮上。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沙啞。

確認的問：“要嗎？”

遵循著本能湊近，語氣裏帶著驕，“要。”

支架早就被拿開，兩人之間毫無阻隔。

察覺到自己快要上他的作，溫檸惱怒，擡手在男人膛上推了一把，沒推，自己卻不小心往後退了一步。

氣急敗壞的：“未經同意擅自向他人散播病，難道不算洩病人私嗎？”

男人語氣出奇的淡然：“江阿姨應該不是別人。”

“……”溫檸語塞。

江士跟這人關系很好嗎？

兩人的僵持被開門聲打斷。

小護士看到眼前的景象，恍惚覺得自己進錯了片場。

因為那個素來不近的沈醫生，一手正舉著手機，另一只胳膊虛攬在人腰後。

而他半擁住的人，臉上是氣鼓鼓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慍怒，以及被突然闖的人嚇到的僵。

這畫面，怎麽看怎麽微妙。

護士恍惚忘記自己要說什麽，又很快回神，想起剛剛半路上說要開會，匆匆道：“沈醫生……那個，院長找你。”

溫檸幾乎在推門的一瞬間就往後退，但礙于傷口，作還是慢了一步。

沈淮序點頭，慢條斯理的收回手機放進口袋，神如常。

轉拿病例夾時，在護士看不到的角度，他俯湊近，在溫檸耳畔低聲留下一句，“溫小姐記得把我從小黑屋裏放出來。”

溫檸撇過腦袋不理人，反正沒個好臉，只聽到門口男人冷淡的嗓音，“病人麻藥清醒，針頭也已經拔下來，你記錄一下。”

護士站在門口連聲應好。

表面雲淡風輕，實際裏早已風起雲湧。

男人離開，小護士收好針管和吊瓶，一邊還打量著眼前的人。

長了一張沒什麽攻擊的臉，皮白白，尤其是一雙葡萄大眼，看起來甜無害。

一再普通不過的病號服穿在上，也看的出是個被養的富家千金。

實在沒忍住，不著頭腦的八卦：“溫小姐和沈醫生認識嗎？”語氣帶，小心翼翼試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沒見過……沈醫生對哪個病人這麽上心。”

人一雙漂亮靈的眼睛微瞇，雖然心咬牙切齒，但面對沒敵意的陌生人，還是嗓音甜，一副乖巧無害的模樣。

“不認識。”

“可能他剛好比較有空。”

沈醫生有空，這是比火星撞地球還難的事。

“——噢！”小護士客氣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隨後腳步匆匆，趕著去護士臺和其他姐妹們分驚天大瓜。

“臥槽！”實習生沖在瓜田前線，“不是吧，高冷的北一男神談了？”

“沈醫生居然也有被人甩臉子的一天！”

“但那個病人貌似懷孕了。”還有人記不錯，補充信息，“沈主任別不是個渣男吧？”

“我聽張主治說過，沈醫生好像要結婚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位？”也有人開始提供小道消息。

“沈主任也不一定是渣男，你們還記得他被調戲的那次嗎，之前漂亮的實習生告白，拒絕的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說不準沈醫生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護士長林映萱走過來咳了一聲，嚴肅提醒，“該幹的事都幹完了嗎？不想加班還不趕快去工作，在背後聊沈主任八卦，那護理記錄是能自己寫還是病例能自己歸檔？”

衆人識趣噤聲。

有人背過去小聲嘟囔：“誰不知道喜歡沈醫生啊，有本事別拿我們撒氣。”

病房裏的溫檸當然不知道謠言越傳越離譜，只悶悶發狠。

——到時候開新書了，第一個把你寫死。

要不是那天忘記按電梯樓層，跟著別人下去了，才不會趁著酒意進錯房間。

更何況，他的房間門沒關，很明顯一個掌拍不響的事。

病房外，沈淮序給江佩雯回了個電話，當然有些話沒說。

跟溫母說完，他返回微信界面。

早上查完一圈房，主任醫師辦公室裏，他把病例隨手放在一旁，再次點進相親那天加上的微信。

消息還停留在那天，他主發了備注，但對面杳無回應。

沈淮序捧著手機斟酌半天，最後果斷發出：【我們談談？】

只是對話框裏，一個小時前，嘆號猩紅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