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該讓走了，每天待在這干什麼，還不如——”

“媽，我讓走是因為我眼睛看不見了不能照顧，也怕知道了擔心，跟別的事沒關系。”裴寒遠冷聲說。

宋婉蓉嚇得愣住了，“你說什麼？”

“你眼睛怎麼了？”

裴昭看了看僵持的兩人，“媽，醫生說什麼迫到視神經了，可能需要做個手。”

“你個臭小子！”宋婉蓉氣惱地打裴寒遠，“你是要氣死我啊——”

裴昭跟蘇夢跑過來攔著。

“媽，哥還沒好呢！”

“阿姨，您別激。”

宋婉蓉拍著口坐下來，“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你怕擔心，就沒考慮過我的？”

裴寒遠眉頭皺著，“媽，你有爸，還有裴昭跟我，還有外公外婆在。”

“但寧寧只有我。”

“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說了，以后您對有什麼不滿，別當著面說，有什麼我會理好。”

裴寒遠腦海里一想到阮寧委屈的表，心臟就是被人攥著。

他已經后悔了，后悔跟阮寧說那些話，恨自己讓難過。

裴寒遠幾乎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怒氣，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把桌上的水杯掃在地上，一拳錘在上面，手指關節瞬間涌出了跡。

“你這是干什麼！”宋婉蓉著急地喊道。

裴昭上前要給他理傷口，裴寒遠揮手躲開，“媽，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

冷靜下來，阮寧覺得宋婉蓉說得也沒錯。

在那里幫不上忙，裴寒遠還總想著照顧，這樣對他不好。

阮寧這樣安自己，雖然有時候還是會難過，但也只有那麼一點點。

不能再去醫院，阮寧每天都會給裴寒遠發消息，他有時候回的很簡短，有時候又發一大段語音過來。

阮寧猜他是有時候太忙，沒說什麼，每天依舊按時給他分著今天做了什麼。

除了聊天，兩個人每天唯一的流就是晚上的電話。

阮寧趴在枕頭上，懷里還抱著裴寒遠的睡，手機板板正正地放在面前，小聲倒數著。

八點整，裴寒遠的電話分秒不差的打了進來。

阮寧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點了接通，“裴寒遠，你那邊怎麼那麼黑呀？”

“關燈了。”裴寒遠說，又把手機拿遠了些。

“哦...好吧。”阮寧聲音有些低落，“可是我想看看你。”

裴寒遠心頭了一下，他又怎麼不想，但現在，他只能看見發亮的屏幕。

況比之前更嚴重了，他心里沒有一點把握。

“等下次來的時候就可以看了。”

阮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試探地問，“裴寒遠，我這段時間沒有跑，每天都有按時吃飯吃藥...”

“我很乖的，乖乖聽你的話了，明天...能不能讓我過去啊？”

裴寒遠眉眼低垂著，“下周吧，寧寧。”

“好吧。”

阮寧失落地趴下來，小聲嘀咕，“還要等一周啊......”

不想讓他擔心，阮寧很快又笑起來，“那醫生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

“還沒說。”

阮寧抿了下，盯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沒再說話。

趴在被窩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眼前什麼也看不清，裴寒遠聽著清淺的呼吸聲，眼眶忍不住有些潤，他手指上屏幕，又怕不小心掛斷電話慢慢移開......

*

第二天早晨，阮寧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趴著睡醒了以后很不舒服，跪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接起電話。

“怎麼了喻姐？”

電話里桑喻聲音急切，“裴寒遠眼睛出事了你怎麼沒跟我說啊？”

“......什麼？”阮寧表茫然，心里有不安的覺。

“你忘了我爸是國數一數二的眼科醫生？需要的話我——”

“不是，你剛才說，裴寒遠的眼睛怎麼了？”

“他眼睛看不見了啊。”桑喻后知后覺地捂了下，“你...不知道嗎？”

桑喻早上來醫院復查，剛好想著順便來看看阮寧，結果沒見到，卻意外聽到了醫生說裴寒遠眼睛的事。

就想著問一問阮寧需不需要介紹醫生，沒想到辦了壞事...

“寧寧，你別激，可能是我聽錯了也不一定——”

桑喻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阮寧腦海里那些疑一瞬間都有了答案，為什麼裴寒遠不讓去醫院，為什麼不打字回消息，為什麼每次打視頻的時候那邊線都很暗......

他眼睛看不見了。

阮寧什麼也顧不了了，只想快點見到他。

上還穿著睡，到醫院的時候頭發凌，路過的人都好奇地打量。

阮寧像是察覺不到一般，跑到病房門口，呼吸還沒平緩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的談聲戛然而止，醫生齊齊回頭著，裴昭下意識地看向裴寒遠。

“怎麼了？”

裴寒遠皺著眉詢問，看向前面模糊的人影，心跳驟然加速，從未有過的心虛和張。

“那個哥，嫂子來了，我們就先出去了。”裴昭向醫生使著眼，領著人浩浩的出了門。

“寧寧，不是說下周再來嗎？”他皺著眉，故意用嚴肅的語氣說話。

阮寧快步走到裴寒遠面前，盯著他的眼睛。

裴寒遠心虛地想低下頭，下一秒被阮寧捧著臉抬了起來。

無法聚焦的瞳孔有些渙散，眼神空。

阮寧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裴寒遠，你眼睛看不見了嗎？”

“誰告訴你的啊？你哪聽別人胡說的。”裴寒遠揚笑著，了的發頂。

“裴寒遠，你知不知道你其實很不會說謊。”阮寧淚珠砸落下來，氣憤地拍打裴寒遠的肩膀，“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瞞著我！還不讓我見你！你以為你在拍什麼深的電視劇嗎？拿什麼為了我好的借口把我蒙在鼓里！”

裴寒遠再也控制不住，把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懷里，聲音啞哽咽，“寧寧，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那天說完那些話之后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懊悔，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