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催眠的心理治療師第二天上午落地北京。

家里的氣氛一片沉寂，蘇菲和萊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都沒了主意。

Cathy是索里的師姐，一位干練沉穩有親和力的。

一上來就笑瞇瞇地和打招呼，周頌宜禮貌地回應，然后帶去二樓的心理治療室。

“今天總算是見到傳說中Leon親手養大的小公主是什麼樣了。”

Cathy笑著調侃，周頌宜不好意思地了耳朵，接著說：

“你在聯合國關于戰爭與和平的發言我看過很多次，印象很深刻，上流的不愧是萊斯特家族的，和你舅舅一樣叛逆哦！”

萊斯特家族部很有意思，主戰派和反戰派各占一半。

一邊發戰爭斂財，一邊大力呼吁和平，主戰派更是被戲稱為核力印鈔機。

“您認識我舅舅？”

周頌宜警惕地豎起小耳朵，嗅到了一不尋常的味道。

“我們是校友，接過幾次。”

哦，忘記了，舅舅和Cathy都是劍橋畢業的。

同一屆的校友圈子不大，認識也很正常。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診療室門口。

周頌宜雙手合十豎在前，低聲音，滿眼期待地問道：

“我哥哥在里面等您，不過，我可以進去嗎？”

Cathy殘忍搖頭：

“催眠過程簽有保協議哦，想進去需要征得當事人的同意。”

一聽這話，周頌宜垮著小臉，苦哈哈地哦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踩著拖鞋離開。

哥哥昨晚答應不再吃藥，會乖乖配合心理治療，但前提是，治療的過程不能在場。

——

Cathy推開心理治療室的門，站在長桌前的男人循聲回頭，視線越過的肩膀，直直往后看去。

莞爾：

“Serena乖乖下樓了。”

男人微微頷首，清墨般的眸子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緒，整個人瞧著禮貌疏離。

男人單手抄在口袋里，雪白襯袖子挽至手肘，勁瘦結實的小臂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

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滲著水。

嘆了口氣：

“Leon，你應該早些聽索里的話，在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進行心理治療。”

索里是的同門師弟，和Leon同齡，一直都負責其心理健康況診斷。

三年前他就和聊過Leon的況，神心理問題單靠藥只能控制一時，想要從源上治療只能通過心理手段。

慢是慢了點，但起碼沒有副作用。

沈霽淮慢條斯理地放下襯袖子，語氣平穩聽不出任何緒：

“沒有人能預料到以后，我聘用你是讓你來治病的，不是聽你教育我的。”

在專業領域向來有竹，所向披靡的Cathy心里突然沒了底，果然，第一次催眠以失敗告終。

男人的警惕很高，心理防線不容任何人突破。

使出了渾本領，連進他的潛意識都做不到。

“Leon，你本還在抗拒催眠治療，這樣下去除了浪費時間，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我已經在試圖控制自己了。”

出于職業原因，沈霽淮過慣了神經時刻高度繃的日子，讓他突然放松下來并非易事。

“那這樣，你平時有什麼放松的方式，想讓自己于一個輕松愉悅的狀態之中，我再試一次。”

他放松的方式無非是聽小家伙彈琴，陪玩，總之就是和待在一起的每時每秒都是輕松愉悅的。

思索片刻，他打電話讓萊恩把臥室里的碟全部送上來。

“萊恩爺爺，你懷里抱著的是什麼？”

茸茸的腦袋從沙發背后探出來，直勾勾地盯著他懷里的盒子。

萊恩腳步一頓，如實相告：

“我也不知道，是先生讓我把這個送上去。”

唔——

不讓進去，卻讓這個黑箱子進去，老混蛋莫不是還有什麼瞞著他？

——

沈霽淮隨手挑了張碟，沒想到恰好是小家伙在紐約過五歲生日的場景。

穿著麗塔小子的小團子坐在他大上，兩人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個兩層的HelloKitty蛋糕，上面了五蠟燭。

“哥哥，愿可以說出來嗎？”

“說出來就不靈了。”

“才不是呢，說出來的愿才靈呢，我想要印著HelloKitty的游，長大后和哥哥結婚！”

說完，小團子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

然后著脖子啃下HelloKitty的小耳朵，轉過頭，啪嘰一口親在他側臉上，歡呼道：

“蓋章啦，現在哥哥是我的新郎了！”

言無忌，不過有一句話說對了，說出來的愿才會靈。

他賺到的第一桶金給買了一艘私人游，甲板上可以停放直升機，外觀印著HelloKitty。

買回來小家伙坐了一兩次便不喜歡了，至今還停放在紐約港，每年支付天價保養費。

Cathy見男人繃的肩膀和下頜線一點點放松，抓住機會開始第三次催眠。

當看到碟播出來的畫面是關于Serena時，就知道該從哪個點手了。

只是，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風險。

“Leon，到了嗎？Serena在等你，等你去找。”

“對，很好，放松，馬上就能看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霽淮能清晰覺到自己在不停下墜，再睜眼時，四周是刺眼的白。

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是雪，鵝大雪，無邊無際。

“看到Serena了嗎？在哪里？”

Serena？

他四尋找，最終在一棵被雪覆蓋的樹下找到那只小團子。

“在雪地里。”

小團子癟著小，哭得好不可憐，問他怎麼才來。

他不停道歉，將抱住。

“雪地里？你是要帶他堆雪人嗎？Serena很喜歡堆雪人不是嗎？”

“不，在哭，我要帶離開，有人把扔在這里。”

Cathy在手邊的本子上記下這個點，

“你有看到把Serena丟掉的人嗎？你想做什麼？”

“我想弄死他們。”

男人又沉又冷，筆尖不控制般猛得一歪，在紙面上劃出一條細長的黑線。

Cathy穩住心神，繼續道：

“好，你抱著Serena，繼續往前走，前面有什麼？”

沈霽淮抱著小團子，穿過榮政府的門，里面是春暖花開，蜂飛蝶舞。

“花園，有Serena最喜歡的蝴蝶，但被蝴蝶咬了以后會起疹子，我不想讓接。”

Cathy：

“好，花園里面有很多人，你帶著Serena去找，去找你自己。”

“我自己？”

沈霽淮不解，他不是在這里嗎？

“對，你自己，去找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男人，他就在人群里。”

他環視四周，篤定道：

“沒有，這里沒有。”

男人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大顆冷汗，Cathy直覺不對勁，趕停：

“好，Serena困了對不對，把Serena放下，讓睡覺，你往回走，往回走就能再次和相遇。”

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用Serena做引子，看到的全是和諧好。

本來剛剛在聽到Leon說要殺人時，以為可以窺見第二人格的痕跡，但沒想到，推開另一扇門，又是一片祥和寧靜。

可以說，只要有Serena在場，Leon即使被催眠，也刻意制著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如果和主人格背道而馳，越打主就會越強，再加上有藥的加持，吞噬主人格是遲早的事。

利用催眠的手段讓主人格在潛意識里和第二人格面，在他徹底蘇醒之前將其扼殺，是目前想到的解決辦法。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就是主放出第二人格，讓兩個人格慢慢相融。

相較于前一種，第二種更安全。

但Leon不會同意，他說第二人格兇殘郁，會傷害到Ser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