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坪路八號的國槐已經滿碧綠，隨風搖曳沙沙作響。

各懷心事的兩人牽著手邁進榮政府的門檻兒。

沈霽淮能到小家伙時不時投過來的探究的眸。

為了不暴緒，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進了月亮門，周頌宜便瞧見正在往院里的長桌上擺些什麼。

想像往常一樣甩開男人的手，但這次甩了一下手依然被牢牢抓在手里。

不解：

“哥哥？”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垂著眼睫，解釋道：

“以后要放開手的話要先告訴我去哪里。”

呼——

原來如此，晃了晃胳膊，撒道：

“嗯嗯，我記住啦，我要去幫曬東西啦，可以放開了嗎？”

走近一看，發現是在晾曬照片，看到來，笑呵呵道：

“這些照片在巷子里捂得都要發霉了，今兒天好，帶他們出來曬曬太。”

掃了眼滿桌的照片，敏銳地捕捉到和信息里一模一樣的那幾張，手拿起其中一張，好奇問道：

“，這是哥哥嗎？”

“是，是他兩歲時候。”

想到孫子小時候，秦韻目變得和，

“你哥哥從小就不拍照，這幾張還是你爺爺著他拍的呢！”

周頌宜把照片放回去，繼續試探道：

“那哥哥的爸爸媽媽呢？他們沒有合照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沒有，你哥哥的爸爸媽媽很早就離婚了，所以沒有合照。”

抿了抿，小聲道：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秦韻拿起帕沾了沾微的眼角，了的發頂，眸慈祥，

“那有什麼抱歉的，來，幫把箱子里上下的照片拿出來曬曬，興許還能找到幾張你哥哥小時候的照片呢！”

暖烘烘的春日金鋪泄在四方院子里，墻上的貍花貓懶洋洋趴著，開得頹艷的海棠時不時抖落幾片花瓣。

周頌宜打開箱底的牛皮紙袋，取出一沓厚厚的照片。

最上面那張照片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櫻花下，旁站著一個孩兒。

是Katrina，一米七冷白皮，又又酷的小姐姐，大提琴拉得超級棒！

上次聚會過后，哥哥并沒有告訴Katrina怎麼了。

“，這個姐姐我認識，邊的人我也認識，哥哥帶我去和他吃過好幾次飯。”

秦韻撿起桌面上的老花鏡，探頭看過去。

照片上的男人年齡永久停留在了照片拍攝的那一年，剛下去的悲傷再度從心底蔓延開。

“他是你哥哥的堂弟，邊那個孩是月月。”

“他們也在北京嗎？”

現在萬分后悔當時沒有加Katrina的聯系方式。

算算時間，兩人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系了。

“他們啊，他們都不在了。”

“生病去世了嗎？”

“算是吧。”

想起來了，有段時間，哥哥經常著窗外發呆，他問怎麼了，他說有個很重要的人離開了。

照片上的這個男人，用中文來形容，就是江南水墨畫里面走出來的貴公子。

見人總噙著三分笑，眸子卻若寒潭，溫又涼薄的人。

記得，他喜歡Katrina。

擺完照片，秦韻長舒一口氣，拉起的手，笑瞇瞇道：

“好了，曬完了，走，最近剛尋到一條手鏈，和你今天的子特別配！”

是條滿鉆的蝴蝶手鏈，造型巧。

振翅飛的藍鉆蝴蝶停歇在雪白纖細的手腕上，在下折出干凈刺眼的芒。

秦韻連連贊嘆：

“漂亮，我們小寶兒果然戴什麼都好看！”

今兒小姑娘穿的子也漂亮極了，腰那里收的恰到好，樣式活潑，長發全部盤起，像個小公主似的。

——

和這邊輕松融洽的氛圍相比，另一邊茶室算得上是凝重。

茶香裊裊，梅花香混著雨后清晨的清新一往鼻腔里面鉆。

沈政國落下一白子，低聲道：

“周家得了信兒，肯定是要借小寶兒做文章讓你祝他們東山再起，你怎麼看？”

“東山再起？”

執黑子的男人眸沉沉地觀著棋盤上的局勢，果斷落子后，淡聲道：

“爺爺，他如何東山再起我不管，但沈家的勢他想都不要想。”

“至于小寶兒，他敢拿小寶兒做文章，別說我了，萊斯特家族都不會放過他。”

周志城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去打Serena的主意。

——

吃過午飯，周頌宜和三人打了聲招呼，抱著裝滿花瓣的盒子去了懷椿街那塊兒。

臨出門前，男人下西裝外套披在肩上，溫聲道：

“派個保鏢跟著你？”

“不用啦，就幾分鐘的路，很快就到了，這里到都是警衛員，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沈霽淮沒再堅持，目送纖細的影消失在胡同口。

走出西坪路，周頌宜站在胡同叉口，看了眼懷椿街的指示牌，對比兩側的門牌號，往號碼小的那一側走去。

“1616,1610......”

路過1609的門口時，竄出來一只白鴿，在前方盤旋幾圈，又振翅飛走。

又往前走了三分鐘左右，到了短信里的1606門口。

和前面那些干凈大氣的門前相比，這里顯得寂寥荒涼。

門口臺階上長滿了雜草，大門和銅環上的漆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房子。

就在猶豫要不要回去時，剛剛那只白鴿從眼前的院子里飛出來。

吱呀——

門板發出一聲古老陳舊的嘆息，四五只白鴿爭前恐后從門里飛出。

不喜歡尖，下意識用雙臂擋在臉前往后退了幾步。

等白鴿飛走后，慢慢睜開眼，門里站了一個中年人，對笑得和藹慈祥：

“是我們小姐的朋友對吧？快請進。”

周頌宜警惕地打量著門的景，里面是典雅的小橋流水江南風格布局，和外面的雜草叢生截然不同。

搖頭道：

“想見我可以出來見我，我不會進去的。”

中年人愣了一瞬，但很快又變那副和藹的模樣，

“那行，那您等一會兒，我去問問小姐。”

門吱呀一聲關上，那幾只白鴿飛過墻頭消失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