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嶼的記憶,回到九年前那個春天。
宴棠從拘留所出來后,宴城找了他一趟。
兩人約在江家別墅的天臺上,一起靠著墻,一起著煙。
“我媽說,你們輔導員一直在勸你報名S大和麻省理工的換生計劃,你怎麼都不肯。”
宴城吐口煙,嘆了聲氣,說。
“沒意義。”江白嶼淺淺回答。
“是沒意義,還是舍不得我家大小姐?”
安靜。
江白嶼垂下眼眸,有些出神的看著地面掉落的煙灰。
“江白嶼,你非要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犯糊涂?”宴城聲音帶了些嚴厲。
江白嶼不回答。
“行,你反正有本事,就是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后也能混的風生水起。”
“但宴棠這輩子,是真的要毀了。”
宴城儼然已經生氣了。
這話終于令沉思的男人有了些容。
他丟掉煙頭踩滅,似是自言自語般說:“沒關系,我可以養一輩子。”
宴城悶悶的了口氣。
譏諷道:“是啊,像個廢一般被養一輩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家境和丈夫,這樣的生活,還真幸福。”
“就是不知道,我家大小姐那樣清高的子,能不能得了這樣的幸福……”
“你有話直說。”江白嶼冷聲打斷他。
宴城恢復認真,“我來找你,也是我爸的意思。”
“宴棠已經管不住了,再不使點手段,怕是真的扶不起來了。”
“都看得出來,喜歡你,這次的事,也是因你而起。”
“所以我們想,你正好借這個機會出國,出國前想辦法刺激一下,說不定,就給掰回來了。”
“這樣對你對,都有好。”
說完,他冷靜的看著沉默的江白嶼,等他回答。
眼看著他眼尾泛紅,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又深深呼吸一下,才啞著嗓子說:“我不舍得。”
“算我們一家求你了,行嗎?”宴城簡直要急死了。
見他又不回答,長長舒口氣好讓自己不要發火,耐著子繼續勸:
“是克制,總有一天會懂的,到那時,會激你的。”
“別告訴我,你真的想看連高中都考不上,混跡一個街頭霸王。”
又是一陣安靜。
良久,一滴淚自江白嶼眼眶滴落在地面。
伴隨著他消沉的聲音回答,“好,我考慮下。”
……
換生的通知很快就下來,江白嶼提前辦好簽證,收拾好行李。
那時,也正好冷了宴棠一個月的時間。
看著面前垂著眉眼可憐的孩子,他是真的說不出狠心的話。
何止說不出。
他甚至想摟住,告訴他一直相信,要不要再難過。
可終究是理智更勝一籌。
他忍著錐心般的疼,冷漠的說出告別的話。
宴棠哭著跑掉后,他也紅了眼。
走之前,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向宴城問的狀況。
知道把自己關在臥室不吃不喝一直哭,心都要碎了。
想試著問一下,自己能不能去看看,卻最終沒能說出口。
既然已經狠心了。
就一狠到底。
而這些,正是印在宴棠腦海中,揮之不去令害怕的———
決絕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