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門口，藏在黑暗中的邁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隨意搭放在車窗上，指尖夾著一支香煙，那一點忽明忽滅的紅是黯然天地間唯一的亮。

這時，悠揚的電話鈴聲響起。

榮宥澤看了眼屏幕上跳著“姐姐”二字，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

“你今天怎麼沒來業接我下班？”接通后那一瞬，聽筒里立刻傳來云熙略帶嗔怪的聲音。

“我出來見了個老朋友，現在馬上過去找你，晚上想吃什麼？”

“朋友？男的的？”

“你猜……”榮宥澤故意逗，他喜歡看吃醋，喜歡聽查崗，喜歡管著自己的樣子。

“榮宥澤！你要敢單獨見朋友，我跟你沒完！”云熙在電話里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榮宥澤聽聲音就能想象到叉著腰，氣鼓鼓的模樣，一定很可。

“小醋包兒，是男同事。”他的聲音里帶著愉悅。

“哼！這還差不多。”云熙輕哼一聲，語氣中的不滿消散了些。“那你快點來接我，我想吃日料了。”

“好，你稍等，我很快就到。”

他笑著掛斷電話，間溢出的白煙霧逐漸消散，按滅煙頭，榮宥澤調轉車頭，驅車駛向業。

今日工作完效率不錯，云熙舒心地坐在沙發上，喝著茶，眺落地窗外的夜景。暮中，高樓的燈火輝煌，為城市夜空勾勒出一條璀璨的廓。

辦公室推開又關上的聲音響起。

聞聲，云熙笑著回過頭，“你怎麼這麼快……哥？你怎麼來了？”說著便站了起來。

宋云崢面平靜地走了過來，抬了抬下，示意坐下。

“哥，是有什麼事嗎？你這突然跑過來，我還真有點兒張。”

宋云崢慵懶地靠坐著，雙手疊在一起，薄抿，一言不發。

這讓一旁的云熙更加不自覺張起來，“哥……”

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啊？”

宋云崢這才轉頭看向云熙，幽深如潭的黑眸盯了兩秒，才緩緩開口，“我準備去趟上海。”

“出差嗎？”云熙將倒好的茶水放到他面前。

“去治病……我生病了，這兒病了……”宋云崢無力地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云熙驚愕得如同被雷劈中，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了他好久，待回過神時，結結地問道：“怎……怎麼會這樣？”

“多久了？”不自覺攥手指。

“記不清了……”低沉的聲音，如同被風撕裂的破布，帶著無盡的滄桑與疲憊。

他將自己的大概況跟云熙說了一遍。

云熙聽完后，忽然鼻子一酸，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心疼自己哥哥。

從陳坤綁架小嫂子那次開始，他就被夢魘纏上，整夜睡不著覺，從那時開始他心底的那弦就繃得很。這次墜海，更是如同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直接將他進了死胡同。

心病，比生理上的病痛更可怕。

“我要怎麼幫你？”

“幫我照顧，在我痊愈之前，別讓來找我。”說完這句話，宋云崢不自覺攥了拳頭，他舍不得，但他沒有辦法了。

“需要多久？”

“半年……或許更快，也可能更久。”他疲憊的聲音里彌漫著深深的無奈，如濃霧般沉重。

云熙心頭猛地一，“這麼久？那要不要告訴爸媽？”

宋云崢搖頭，“別說，別讓他們擔心，也別告訴林悅，醫院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你要做的就是拖住。”

“我……”云熙不敢確定，“我盡量，小嫂子那麼聰明一個人，你怎麼可能瞞得住。”

“我知道，所以才你幫忙，在我邊，我沒辦法安心治療。”

“這次開學就進組了，你跟著一起去，同導師和同學們打個照面。”

“還有，不會做飯，不在學校時你就接回十五號院吃飯，住宿的話，看意愿，你沒事就過去陪陪，別讓自己一個人開車，開車全憑覺，實在是沒譜兒……”

宋云崢猶如一個喋喋不休的老父親，自顧自地說著，千叮嚀萬囑咐著，眼底不自覺流出來的，似一汪春水，潺潺流淌。

傍晚的雨勢逐漸變大，剛過六點，路人行匆匆都在著急往家趕，車燈打著,細碎的雨珠從窗戶飛進來，打朝外的肩膀。

餐桌上擺放著冒熱氣的三菜一湯，這是林悅準備了一天，鉆研了一天才做出來的，怕翻車，每道菜出鍋之前都先嘗了味道，確認無誤后才裝盤。

玄關開門聲響起，林悅立刻歡快地跑到門口。

宋云崢推開門，便看見眉眼彎彎地看著自己，只覺得心尖發燙。

他換好鞋，轉溫地擁住，“晚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不用，我已經做好啦。”林悅將他拉到餐桌前，“你看，這些都是我做的，厲害吧。”

驕傲地揚起下，一副快夸我的小模樣。

宋云崢下意識去檢查有沒有傷，“特別棒，但，我們不是說好不許學做飯的嗎？怎麼這麼不乖。”

“沒事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做飯給我吃，我不能貪心的只你地付出，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哪怕只是一頓飯。”

還舉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哪兒都沒傷，而且廚房我也收拾干凈了，歡迎領導檢查！”

努力逗他開心的模樣，宋云崢只覺得中好似被什麼堵住一般，口熱得發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快去洗手啦，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讓你嘗嘗味道了。”

等他洗完手出來，林悅已經把米飯盛好，剛出鍋，還冒著熱氣。

桌上的菜每樣他都先嘗了一口，表很驚喜，“不錯，都很好吃。”

聽著他毫不吝嗇的夸獎，林悅心里早已樂開了花兒，笑瞇瞇地給他夾菜。

“是吧，你覺得好吃就說明我做得很功咯，我下次再學其他菜做給你吃。”

宋云崢低頭吃著飯，憂思萬千，他要怎麼跟小丫頭開口，要怎麼跟說才好。

沒一會兒，一碗飯就見底了，桌上的四個菜也都空盤了。

林悅從沒見他吃過這麼多，不有些擔憂，“老公，我知道你想鼓勵我，但你也不能把自己撐壞了啊。”

“不會，你做的量不大，吃完剛剛好。”他回以一個安心的微笑。

“好了，你去洗漱，這里我來收拾。”宋云崢利索地將餐桌收拾干凈，又轉進廚房。

等林悅洗完出來時，宋云崢正慵懶地靠坐在床頭，額前的黑發微垂著，眸深邃，上散發著清新的沐浴香甜味，顯然是從另一個浴室洗完澡了。

見出來，他放下手中的書本，角微揚，沖出手臂，輕聲說：“過來，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