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

許牧堯眼中閃過一抹慌，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下車時，云熙不耐煩地敲了敲車窗。

許牧堯穩了穩腔里那顆躁不安的心，呼吸微沉，一刻不敢耽誤，趕忙開門下車。

因為生病，此刻的他臉略顯憔悴。

他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頭發，腦袋埋在手臂間，手腕的骨頭凸出得過于明顯，輕聲說了句，“好久不見。”

自海蘭明軒那次之后，這是第一次見他，眼前的他，整個人都消瘦得厲害。

云熙心里驀地刺痛了一下，盈亮的瞳孔驟然一，而后又很快恢復面平靜。

“你老婆上次找我來了。”

老婆二字讓許牧堯微微愣住，待反應過來后，他斂著眉頭，沉聲問道：“找你做什麼？”

云熙輕笑搖頭，“可能是特意來告訴我，你生病了吧。不過，我已經對說了，你的所有治療費用我全包了，今后你們生活中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幫忙，能為人民英雄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是我的榮幸。”

心中那怨氣又在作祟，攪得心緒不寧，迫使說這些帶刺的話去刺激他。

說完后又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緒。

但，許牧堯表平淡如水，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說話，食指一直回來挲著虎口位置上的厚重繭子。

見他遲遲不語，云熙心底有說不出的煩悶，自嘲地勾了勾角，手從包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拿去吧，上次也沒留的聯系方式，今天正好到你，就直接給你了。”

許牧堯指尖驀地一，良久后，他才緩緩抬起頭，盯著看了兩秒，又迅速撇開頭，“不用，我有錢。”

云熙將停在半空中的手臂往回收，角地譏笑愈發濃郁。

“也是，許警哪里會差錢，都是只掙不花。”

從來都不是矯人，你拒絕，那便不會強求，就像對待一樣，你先放手的，無論何種原因，那就沒有回頭路了。

“你來這兒干嘛？別告訴我，你特意在這兒等我？”

云熙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話語間藏著一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期待。

許牧堯神一頓，隨后又搖搖頭，“不是，巧路過這邊而已。”

云熙釋然一笑，手指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掌心的里，卻毫無知覺。

呼吸微沉，抬起頭，揚起一抹標準的職業微笑。

“好，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你……多注意。”

說完轉就走，發隨風飛揚，頭也不回地走進業大廈。

回到辦公室，抬手便看到滿手心的月牙印記，再用力一點，都能滲出來。

移步至落地窗前，向下眺，那抹逐漸陌生的影還站在原地……

恍然之間好像看到高中時期，他總是這般，每天都在家樓底下站著等……

閉上眼，腦海中依稀記得那一年他爽朗清脆的笑聲，坐在他的單車后面，長發飄飄，擺飛揚。

他說：云熙，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好啊。

他說：吃完飯再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好啊。

他說：你都不問去哪里，就不怕我把你賣了嗎？

笑著說：不怕啊，我還可以幫你數錢呢。

那一年，他們十七歲，而今，他們三十歲……

“篤篤篤……”

清脆地敲門聲，將從回憶中拉回。

了下眼角，回頭說了句，“進來。”

轉瞬間，眼角余不自覺落到樓下，只剩空的街道……

“老板，這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鄭嶼將文件擺放在辦公桌上。

“好，先放這兒，我看完再你進來。”

鄭嶼瞄了眼老板泛紅的眼眶，言又止地張了張，說了句好便退出辦公室。

云熙點亮手機屏幕，看著鎖屏圖片，心中雜不堪的思緒好像瞬間理順了，深呼一口氣，眉眼逐漸舒展開，拿起文件開始投到工作中。

……

一早便沉沉的天氣，這會兒終是下起雨來，細雨輕拂著楊柳，綠的葉子在雨中歡快地跳躍，為春天增添了一抹亮。

雨霧中的云坊酒館，門檻上的燈模糊，推開門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榮宥澤將一杯果推到許牧堯面前，“這個你能喝嗎？”

他本想去業找云熙，一下車便看到許牧堯，男人之間，無需多言，一個眼神就懂對方意思。

許牧堯手扶了下杯口，頷首一笑，“謝謝，你還是一如當初，永遠那麼細致微。”

“為什麼騙？”榮宥澤開門見山，直要害。

這家酒館的氛圍安靜嫻雅，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和煙熏木頭的味道，讓人到放松。

許牧堯仰靠在沙發座椅上，如鷹隼般的銳眸若有似無地環顧四周，職業原因，下意識對每一個進酒館的人都審視一遍。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我一個將死之人，不應該再浪費的時間，我耽誤太久了。”

“你不應該替做決定的，更不應該以打著為好的名義去傷害！”

許牧堯挑眉，一臉的云淡風輕，桌子下的手卻握了拳頭。

“我不那麼做戲，徹底斷了的念想，你哪兒來的機會去接近呢？”

輕飄飄的話語，略帶挑釁的味道，聽得榮宥澤呼吸都沉了下來，他面無表地看著他，好似被了逆鱗的兇，克制了許久才沒有出異樣，但聲音里卻含著火氣。

“早知你會這樣，我當初就不該給你機會！”

“現在也不晚。”許牧堯說完便輕輕咳嗽起來，他極力抑著，卻還是咳紅了臉。

榮宥澤輕嘆一聲，對服務員招手要來了一杯溫開水，推到他面前。

“需要幫忙嗎？我國外認識不醫生朋友……”

“不用了，已經晚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

許牧堯搖頭輕笑，“你就不怕萬一我治好了，回來跟你一決高下，爭奪的芳心？”

“你大可一試，我有十足的把握，你定然搶不走。”話至此，榮宥澤不自覺流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稍稍停頓，繼而又道：“無論怎樣，我覺得云熙有句話說得很對，你是保家衛國的人民英雄，撇開其他不說，能為你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是我們的榮幸。”

“所以，希你別放棄自己，那麼艱苦的環境下你都能活著回來，面對病魔，你也一樣能，我相信這也一定是云熙所想，只不過我來替做了。”

榮宥澤說完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想清楚隨時給我電話，希我有這個榮幸可以為你安排好一切。”

許牧堯微微一怔，數秒之后，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道：“難怪云熙對你傾心，我都要對你心生慕了。”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說完，他將桌上的名片裝進口袋，起離開了酒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