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予短暫的愣神后，默默在手背掐了一下。

上次做這種夢是在高中，怎麼大學快畢業了，還會做舅舅回來的夢？

章珹見到的舉，眼底浮現幾分心疼。

“小予，這不是夢。舅舅真的回來了。”

他試著向前走兩步。

宋詩予的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著，眼睛盯著對方。

眼前的舅舅比夢中的舅舅滄桑了許多，五還是沒變，只是增添了許多細紋。皮黑了，也變糙了。

段斯昀在旁解釋：“詩予，你舅舅確實回來了，他還活著。他就是老爺子口中說的那位大人。”

“小予。”章珹突然半蹲下，“舅舅陪你扎馬步。”

宋詩予見到這幕，一大顆淚水瞬間從眼眶滾落。

以前最討厭扎馬步，堅持不住的時候，舅舅就會陪著一起扎馬步。

舅舅真的回來了。

“舅舅。你去哪兒了呀。”宋詩予小跑到舅舅面前，聲音哽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哭不哭。”章珹的眼眶微微發紅，想要手拂去的眼淚，卻頓在半空，接著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給。

“小予，是舅舅對不住你。”

他這一生對得起國家，唯獨對不起家人。

特別是他回國后，知曉了小予的經歷，心里的愧疚快要把自己淹沒。

宋詩予接過紙巾，卻本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段斯昀走向，舅舅抬手制止：“段家小子，你站住。離小予遠點。”

段斯昀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宋詩予旁，拍了拍的背。

“大家先回屋吧。”

章珹瞅了段斯昀一眼，跟在宋詩予側往里走。

三人在客廳沙發坐下。

宋詩予哭得太厲害，一時止不住泣，一一地問：“舅舅，當年到底怎麼了？”

明明記得自己把舅舅的骨灰抱回了家。

“六年前...”章珹從當年計劃中挑一些不涉及機的事講了出來。

“小予。舅舅對不住你，你的媽媽也是因為我，才不能回國。”

簡單的一句話卻在宋詩予的心里掀起滔天大浪。

章珹繼續說：“你的媽媽很聰明，太了解我了，察覺到我可能沒有犧牲。上面為了不讓暴我的去向，將一同帶去了國外。”

宋詩予的腦子里已經一團，就著本能問：“所以媽媽并不是不要我了？”

章珹聽到這句話只覺萬分心疼：“你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天天都在想你。”

“那媽媽現在哪里？”宋詩予下心中瘋狂往上涌的喜悅問道。

章珹回：“過幾天媽媽就回國。”

“嗯。”宋詩予輕輕應了一聲，垂下頭。

“那爸爸呢？”又問。

章珹見提起那個男人，冷笑一聲：“你爸當年以為我真的死了，裝都不裝了，是要和你媽媽立馬離婚。連等你中考的時間都沒有。”

“那時你媽媽著急要被送出國，來不及安排，便借著你爸提離婚這事，順勢出了國。”

宋詩予安靜下來，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所以舅舅犧牲和媽媽出國是另有緣由，爸爸離婚另組家庭是真的，被丟在家也是真的。

舅舅是為了國家大義，似乎也怪不了舅舅和媽媽。

喜悅之余，心里還是冒出幾分苦。

曾經哭過的每個日夜，像是一場不真實的舊夢。

原本離而去的親，突然重新回到邊，冷靜下來后，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知所措。

驚喜過頭，腦子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予，跟舅舅回家吧。”章珹的語氣小心翼翼，“舅舅在京市買了兩套房，正好是一梯的兩戶，都寫了你的名字。”

“一套是你和媽媽的家，一套是舅舅的家。以后，咱們兩家不分開了。”

宋詩予聞言，瞟了眼段斯昀，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眼神復雜，看不清緒。

章珹沒錯過宋詩予看向段斯昀的目，一張臉瞬間冷下來。

他收起冷意，溫聲對宋詩予說：“小予先想想。”

說完這句話，冷意重新浮上面容，他看向段斯昀：“你跟我過來。”

舅舅語氣中的冷漠實在太明顯，宋詩予不免有些擔心，正要說話，卻聽段斯昀輕聲道：“沒事。我去去就來。”

段斯昀跟在章珹后去另外的房間。

二人站在房間中央，章珹將段斯昀從上到下打量一番。

京市段家人確實氣質不凡，長得也可以，上有部隊鍛煉過的痕跡。就是心機深沉，趁人之危，將年紀小不懂事的小予拐到了家里。

現在還跟小予同居。

章珹想到這事就生氣。

小予還沒大學畢業，可段斯昀已經工作多年。心智上，小予哪里是段斯昀的對手。

雖然他承認段斯昀在白昭一事上保護了小予，但段斯昀也不能借機讓小予以相許吧。

“段先生，我作為小予的家人，首先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小予的照顧。”章珹淡淡道：“只是，對于你和小予的，我想多問一。”

段斯昀：“叔叔問吧。”

“你為什麼喜歡小予？你了解嗎？”章珹問。

段斯昀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知道曾經的詩予是什麼樣子，但我認識的詩予，一開始是個極其沒有安全的小孩。”

“親，會在考上重點高中后獨自跑去深市，想要爸爸的夸獎。會經常在ins上看媽媽的日常照片。”

“同時，又害怕親。逐漸不再奢求爸媽的，不再關注他們的生活。”

“可卻在高考填志愿時，以能上京北的績填報了傳大學的主持專業。似乎想以另外一種方式讓爸媽看見，自己是個值得被的孩子。”

“我喜歡時，也不敢喜歡我。我愣是生生追到潭市，對死皮賴臉，才敢試著接我。”

“現在，比以前好多了，變得勇敢了。不再為爸媽的事傷心，不再因害怕而克制自己的。”

“頂著大眾對家世的見，與我在一起，卻不跟我抱怨分毫。”

“對倔強，對自己的人生也很負責。不管經歷什麼挫折，都會想法子扛過去。總是清醒而堅韌地往每一個目標前進。”

“章叔叔，我真的很。就算站著原地不，我也會一步一步走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