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洲第一次見到余依的時候是在一個傍晚。

橘紅的太斜斜的掛在天邊，撒下來的余暉也并不暖和。

他裹自己上的服，坐在離家遠遠的小假山上哭得非常傷心。

媽媽去世了，爸爸把媽媽的嫁妝首飾全都當了出去當做賭資，連吃晚飯的錢也沒有留下就將他趕出了家門。

“小哥哥，你怎麼哭了呀？”

段旭洲抬起頭，看見挽著小子蹲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泣著說：“我想媽媽。”

余依歪著腦袋，笑了：“你媽媽在哪呀？我陪你去找好不好？”

“找不回來了。”段旭洲著眼睛，“死了。”

余依立馬就收起了笑容，說：“那你媽媽已經變小星星了，等天黑就會出現啦。”

從自己的小鴨子挎包里出一個糖果：“送給你，不要掉眼淚了。”

段旭洲看著，沒忍住就笑了一下。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家？”

“我爸爸媽媽還沒下班呢。”余依轉了個，蹦蹦跳跳地坐在段旭洲旁邊，“噓……我是背著保姆阿姨溜出來的，你不可以說哦。”

“我不會說出去的。”

余依眼珠子轉了轉，覺得還是不妥。

跳了起來，站在段旭洲面前出一小拇指：“你要和我拉勾，不然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段旭洲覺得余依很可，沒有多想就出了手。

小拇指纏在一起的時候，段旭洲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新朋友。

“去我家吃晚飯吧？我爸爸做飯很好吃的，我讓他給你做甜甜的拔蘋果。”

段旭洲有些不好意思，但耐不住余依熱，拉著他的手就一路帶回了家。

“我們住得很近耶。”段旭洲站在余依家門前，指了指另一個方向，“我家就住那。”

“那太好了，以后我們可以經常在一起玩了。”

余依敲開家門，沒想到鄧書嬋和余欒已經回來了。

鄧書嬋低眸看著，佯裝生氣地將雙臂抱在前：“依依，怎麼出去玩也不知道說一聲？媽媽生氣了。”

“媽媽不生氣。”余依像討好一樣抱著鄧書嬋的，腦袋在媽媽肚子上，“媽媽我下次再也不跑了，你和爸爸留小哥哥在家吃頓飯吧。”

鄧書嬋看了看眼前的男孩，眼神中流出一悲憫。

知道這個男孩有個嗜賭如命的父親，這回母親也走了，這孩子和孤兒也沒什麼區別了。

“進來吧孩子。”

那是段旭洲吃得最盛的一頓晚餐，也是最開心的一頓晚餐。

飯后，鄧書嬋坐在沙發上拉著他的手說道：“你以后一定要爭氣，好好學習，離開那個家。”

段旭洲似懂非懂地點頭，和余依揮了揮手后在余欒的帶領下回了家。

余欒是淮城知名的大律師，周圍的住戶都很尊重他。

當著余欒的面，段父答應得好好的，以后一定會好好照顧段旭洲。

可是等到家里只剩下段旭洲一個小孩子時，賭徒的本又暴無。

“吃里外的狗東西，別人家的飯就那麼香嗎？”

“連翅膀都還沒長出來就開始想著攀高枝，你就是和你媽一樣的賤貨！”

“吃著老子的，喝著老子的，還要當老子的拖油瓶……你怎麼沒和你媽一起死了算了？”

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被丟了出來，有些破碎鋒利的碎玻璃片甚至是著段旭洲臉頰飛過去的。

他稚的臉上掛滿了眼淚，茫然無措地看著父親肆無忌憚地發泄著瘋狂的脾氣。

“爸爸……對不起我錯了，你別再砸了，那是媽媽最后的一張照片了，我想要……”

“你想要？你想要的東西多了！都讓你開心了，老子還不開心呢！”

屬于母親的最后一張照片在段旭洲眼前撕碎片，紙屑迎著窗戶進來的風灑在段旭洲臉上，又被淚水洇。

段父著氣，拾起倒在地上撒了大半的酒瓶塞進里，貪婪地吮吸最后一滴酒。

他癱在破舊的沙發上，將腳下的空瓶砸向段旭洲。

段旭洲嚇壞了，尖著往旁邊躲避卻招來了更瘋狂的咒罵。

“媽個子的，還敢躲？”

又是酒瓶摔碎在地上的聲音，段旭洲嚇得渾哆嗦。

“回來，給我跪下。”段父冷眼指著那一攤玻璃碎片，命令著段旭洲，“老子今晚就好好扳一扳你這條養不的賤狗。”

……

段旭洲在玻璃碎片上跪到半夜，直到段父的鼾聲過自己泣的聲音才敢試探著起。

他巍巍地站起來，咬牙拔下來進膝蓋里的玻璃碎片，哆嗦著從小屜里找了幾塊錢零錢溜出家門去買藥。

一開門，鄧書嬋提著一個小醫藥箱站在門口。

“阿姨……”

“噓。”鄧書嬋捂住段旭洲的，帶回了自己家里。

余依已經睡著了，客廳里，只有余欒和鄧書嬋陪著段旭洲坐下。

“看看這傷口，是不是很痛？”鄧書嬋溫地吹掉傷口上的灰塵，拿棉簽蘸了碘伏。

“要忍一下哦。”

冰涼的碘伏接到傷口的那一刻，段旭洲痛得連腳趾都蜷在一起，眉頭皺著，死死咬著自己的。

“痛的話可以出聲。”余欒提醒他。

段旭洲搖了搖頭：“沒關系的。”

余欒嘆氣道：“你那個父親實在是不配為人，苦了你了。你有這樣的意志力，以后做什麼都會功的。”

“功之后要記得遠走高飛，千萬別再回來。”鄧書嬋纏好了他膝蓋上的紗布條，憐惜地段旭洲的頭。

“好好學習吧，有些高中可以寄宿，第一名還可以拿獎學金免學費，到時候擺你父親的控制了，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段旭洲點點頭。

在余依一家人上，他終于到了久違的關心。

憑著這麼一種信念，段旭洲十六歲那年以第一名的績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錄取通知書發下來的時候，余依比段旭洲還要開心：“旭洲哥哥，我們可以讀一所學校了呀？”

此時的段旭洲較之年的時候已經初男的線條，五也顯更多的鋒芒。

他從余依手上回自己的那份錄取通知書，順手還了把的頭：“小時候你保護我，以后在學校我來保護你？”

“好呀！”

余依用力一點頭，后傳來鄧書嬋的聲音：“依依，帶旭洲進來吃飯啊。”

“這就來！”

余依對段旭洲吐了下舌頭：“我爸媽親自下廚專門給你做了幾個菜，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