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萬籟俱寂，唯有暮家燈火通明。

墨硯將車停在外面匆匆進門，迎面是出來接人的暮景琛。

“硯哥。”

墨硯頷了首：“進去說。”

“我哥到底是什麼況啊？你不是當他副嗎？怎麼你就啥事兒沒有啊？”

“……”墨硯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自己邊神急切的暮景琛，終究是沒說什麼。

他要是再出點什麼事，誰去撈寒部啊？

墨硯道：“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請假陪卿云去做產檢，回來才聽沈惜年告訴我這件事，我從下午一直到現在都沒閑著。”

“那你想出來辦法了嗎？他們會不會因為這個治我哥的罪？”

“不會。”墨硯抬手拂去擋在自己面前的一枝條，“寒部當年和林皎月合作是為了肅清Gods Arrow的下下之策，完完全全是出于公事，沒有私。

現在他們將寒部帶走，目的本就是為了限制他的行，似乎是想要阻止什麼。”

暮景琛皺了眉頭：“那也太蹊蹺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哥怎麼會輕易就任由他們關起來？”

“我也很困。但寒部這樣做，一定也有他這樣做的道理。”墨硯在正廳門前頓了頓腳步，推開木制的門扉時，恰好迎上坐立難安的余依。

“夫人。”墨硯抬手接住了余依，扶著的手臂將人送回椅子上，“越是這時候越要保住你自己，眼下還有太多需要你來拿主意的事。”

余依抿著點點頭，急急地開口：“那，暮寒玨現在會有危險嗎？”

“大概不會。”墨硯拉著椅子坐下，隨便從桌上拿了個茶杯給自己倒水，“本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何況四大世家都在施，他們不敢胡來。”

“不過……”墨硯嘆了口氣，“在那里面就算不皮之苦，也難免憋屈。”

余依雖然心里還是揪著，卻也因為墨硯的這一番話而稍稍松了些繃的神經。

如果暮寒玨再出點什麼事，真的會崩潰。

余依深呼吸了一下：“那有關于逢宣的事呢？”

“好消息是我們已經查到了逢宣所在的坐標，但是暮延釗的真實目標其實是你。”

墨硯有些猶豫，醞釀了片刻，他斟酌著開口：“夫人，暮延釗不見到你是絕不可能放了逢宣的。但現在況復雜，既要救孩子也要剿了Gods Arrow。

你好好考慮，只要你考慮好了，我會帶十三軍的人全力配合。”

“這……”余依到有些犯難。

一刻也不想讓暮逢宣在那個瘋子手上多留，晚一天暮逢宣的人安全就要更多一層威脅，不能拿兒子的命去賭。

可是……別人兒子的命也是命啊。

余依沒有從過軍，不懂那些高深莫測的攻防策略。

如果十三軍的戰士們為了救的兒子而搭上自己的命，那盡管救回了暮逢宣，的余生也無法心安理得。

于此時，似乎忽然理解了在自己三歲那年鄧書嬋和余欒“放棄”了的原因。

如果不是不得已，哪個做父母的會舍得放棄自己的孩子啊……

倏忽，一個更令人悚然的念頭闖進余依腦中。

“不對、不對……”余依低頭喃喃。

或許，暮延釗的目標本就不是，依舊是整個暮家。

為什麼三年中Gods Arrow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為什麼暮延釗偏偏選擇了在暮逢宣三歲的這年擄走了他？

為什麼偏偏是在暮逢宣被擄走后、十三軍需要清剿Gods Arrow的時候暮寒玨忽然被囚起來？

……暮延釗這個瘋子，分明就是想要再次一比一復刻余依時被拐走的舊事，做出選擇。

選了暮逢宣，十三軍和Gods Arrow鋒時勢必會有犧牲，暮寒玨作為暮逢宣的父親，又作為十三軍的首長難免遭人詬病。

不選暮逢宣，正中暮延釗下懷，如果暮逢宣僥幸撿回一條命，心中也難免和自己的父母產生隔閡……

余依雙手放在桌面上攥起手指，下被咬出一條白痕。

良久，余依的聲音有些發：“我……不知道……”

墨硯手中握著茶杯的力道收。

看著余依這樣犯難，他心里也不好。

一路看著寒部和余依風風雨雨地走過來，好不容易就要修正果了，還偏偏要遇上個這樣的事。

墨硯到有些煩躁，端杯飲盡了杯中剩下的水。

像是風吹了門扉，隨著“吱呀”的聲響，后的門開了大半。

一道低沉帶著戲謔尾音的男聲傳來：“背著我開會商量對策呢？”

“噗——”

墨硯驚得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滿臉訝異地站起來轉過看著斜靠在門口的人。

暮寒玨雙手抄在兜里，下微抬，狹長深邃的眸半瞇不瞇地看著主廳的三人。

他的姿態一如往常矜貴閑散，毫看不出來這是上午才剛被帶走調查的人。

“寒部，您……您越獄了？”墨硯睜大了雙眼。

暮寒玨嗤笑一聲：“我像是會干出那種事的人？”

一旁的暮景琛蓄了滿眼淚花，張開手臂朝暮寒玨的方向跑過去：“哥！”

暮寒玨支撐著的那條稍稍用力，帶著子轉了個方向。

“duang”的一聲，暮景琛一頭撞在了門上。

暮寒玨走向余依時，主廳里暖的燈落他眼底，似乎漾起溫地波紋，夾雜著心中無形的聲。

他勾起余依的下，抬起拇指在余依的下上，將那幾乎要破皮的瓣與牙齒分離開：

“寶貝，疼不疼？”

余依雙目赤紅，緒像失控的過山車直直沖撞上暮寒玨：“你嚇死我了！”

暮寒玨將余依圈進懷里，熱的掌心按在背上輕輕安：“乖孩子，別哭。”

越是安余依就越是哭得傷心，像是有訴不盡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差點以為逢宣要沒有爸爸了！”

暮寒玨親了下的耳廓：“只是擔心逢宣沒有爸爸嗎？”

“討厭你，討厭你！”

“好好好，討厭我。”暮寒玨說，“不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麼。”

……

哥嫂在一旁你儂我儂，暮景琛一頭撞在門框上頭暈目眩的難勁還沒緩過來。

“硯、硯哥……”暮景琛捂著自己的鼻子，“扶我一把，我好暈。”

墨硯有些無語，卻還是扶了他一把。

“硯哥，你看我鼻子流沒流？我覺我失去知覺了……”

“……你沒事，你好得很。”

墨硯扶著暮景琛坐下，給氣包拿紙巾堵了堵不存在的鼻，隨后抬眸向暮寒玨，眼底的緒依然是難以置信：

“寒部，您這是怎麼出來的？”

上午進國安，晚上就出來，墨硯從軍年頭也不短，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

他就知道他老大神通廣大！

暮寒玨哄好了余依，人卻還被他摟在懷里不撒手。

聽到墨硯問起這個問題，暮寒玨角微勾，眼底的緒不甚在意：

“和那邊的人做了個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