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滿腦子的。”暮寒玨淡聲說。

他微抬下，眼神朝季宏策的方向示意：“喏，這老頭兒往我桌子上潑茶水，脾氣大得很。”

余依沉默：“……”

算是知道閣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發急心梗了。

憑余依和暮寒玨同床共枕而眠這麼久以來的經驗和對他的了解，這死男人那張氣人得很。

肯定是暮寒玨在辦公室里對季宏策出言不遜，讓老人家了怒。

一個本來就有心臟病的人，心里窩著火，又在樓下烤著太……

他不心梗誰心梗？

余依抄起旁邊的紗布卷就朝暮寒玨臉上甩過去了。

這回車里空間小，暮寒玨沒地方躲，端端正正地被打中了額頭正中。

“嘶……”暮寒玨斜眸看著余依，“平時看著你老實的，打人這麼疼？”

余依道：“要我是閣下，才不會往你桌子上潑水。”

暮寒玨贊同地點了下頭：“畢竟你的脾氣目前還沒有大到那個程度。”

余依瞇起眼睛，冷笑著說：“我他娘的直接端著一盆開水澆你臉上，把你燙得比過年殺的豬還好皮。”

暮寒玨：“……”

“看來是我這段時間對你的關心太了。”暮寒玨邊說邊了自己額頭上剛被余依砸過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你的個已經惡劣到了這個地步。”

余依讓他給氣笑了，說：“我不管你和閣下之間到底有什麼私人恩怨，這段時間你不準再惹他生氣。或許在你眼里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長輩，但在所有炎國人眼中，他是一位十分卓越優秀的領導者。如果你不想讓事變得難以收場，就給我悠著點，聽到了嗎？”

暮寒玨看著余依那麼嚴肅認真的表，又瞥了眼討厭的臭老頭。

“聽到了。”

見暮寒玨乖乖的，余依這才垂下了眼。

被忽略掉的，是對面男人漸漸黯淡的眼神。

……

季宏策在昏迷的第三天終于醒了過來。

由于余依救人救得及時，季宏策的并無大礙，除了還沒完全康復造的說話吐字不清之外，并沒有什麼其他并發癥。

為了穩定外界輿論，上面一致決定將季宏策突發心梗的事封鎖了起來。

除了目擊的幾人和相關家屬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此事。

余依盯夜盯得太累，暮寒玨看著心疼，干脆從季宅把季星移給薅了過來其名曰讓他在他爺爺床前盡孝。

為此，暮寒玨答應了季星移，等季宏策一出院，季星移就可以回到十三軍，暮寒玨親自教他東西。

是以，季星移照顧爺爺照顧得心甘愿。

季宏策醒來時看見自己的寶貝大孫子也開心得不得了，對病恢復也有好。

當天下午，季宏策攢了攢神，余依到邊來說話。

余依進門時禮貌地敲了門：“閣下。”

“請進吧。”

余依點了點頭，進來時帶著恰如其分的微笑。

季宏策對余依招了招手：“來，丫頭進來坐。”

他給季星移使了個眼，季星移站起，為余依騰出了位置，轉離開了病房。

站在門口，季星移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余依的背影。

他覺得……爺爺忽然要見寒部夫人不一定是件好事。

“閣下。”余依在座位上坐下隨手搭上了季宏策的脈搏，“您今天覺好些了？”

季宏策微笑：“好多了，那天還是多虧了你啊。”

“您言重了，我該做的。”余依收回了手，說：“閣下的氣還是發虛，經脈也有淤堵的現象，我建議還是抓幾副中藥回去吃，慢慢調理子才好。”

季宏策眉開眼笑：“這都是后話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余依。

溫貌，膽大心細，冰雪聰明。

難怪外界的傳言紛紛揚揚得像刀子一樣扎在上，暮寒玨都不肯和這個小姑娘離婚。

確實優秀，配得上讓人喜歡。

但是……這畢竟對暮寒玨的聲譽太有損失了。

“你就余依？”

余依點點頭。

季宏策說道：“余丫頭，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為了報答你這救命之恩，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滿足你的愿，當作我們是忘年可好？”

余依一聽，覺不太對。

在他們這些上層圈子里，對待已婚的往往是習慣于冠夫姓來稱呼的。

如果閣下是真的想要與好，那應該稱為暮夫人才對。

現在，季宏策余丫頭，這就說明背后的目的不止那麼簡單。

余依禮貌一笑：“我母家世代從醫，我耳濡目染來的醫者仁心罷了，怎麼敢討要閣下的好呢？但是，能夠和閣下為忘年之是我此生的榮幸，如果閣下日后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傾力相助。”

得到這個回答，還真的讓季宏策意外了一下。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肚子里也是有些城府的。

若非如此，怎會被暮寒玨那樣的人收囊中呢。

季宏策搖著頭，像是雙目失焦般微微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一角，無奈笑道：“人這一輩子啊，除了丈夫妻子之外，再難有心的朋友了。而這婚姻又像是枷鎖，不以夫之姓困住了人的一生，從此也栓住了男人的半輩子啊。”

余依的角一直勾著禮貌的弧度，聽到這一番話后心卻冷了下來。

還是第一次見到勸人離婚勸得這麼委婉的。

他們京城人可真會玩。

雖然，余依和暮寒玨計劃是要在最近公布“離婚”消息的……

可是，乍然聽見別人這樣勸離，心里真不是滋味。

像是碎了的玻璃碴狠狠刺左心房，咸苦口的海水從口鼻中倒灌進肺中，讓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并且，這個人從名義上來說，還是暮寒玨的長輩……

余依默了會兒，笑著站起了：“閣下，我明白。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季宏策點點頭：“好，慢走啊。”

余依微微頷首，離開了病房，和季星移肩而過時，沒有看到年眼底的那一同。

半晌，季星移轉走進病房：“爺爺，您不該那樣對暮夫人說話。”

面對自己的孫子，季宏策的臉沉了幾分。

“你只需要管好自己的事。”

……

傍晚。

余依在房間里，一件件將自己的東西放進行李箱中。

這一個八音盒是自己定制的，里面的旋律是暮寒玨用鋼琴給彈奏過的一段《小星星》。

這一張相片是暮寒玨陪拍的畢業照，穿著紅艷艷的博士服，他穿著橄欖綠的軍裝相配。

這一幅數字油畫是和暮寒玨按照余小二的形象定制的，進度才剛剛只完了三分之一呢。

房間的門砰然打開，男人顯然是急匆匆地趕回來，連外都沒有就直奔樓上而來。

暮寒玨看著蹲在行李箱旁邊的小影，頭發苦。

他沒給反應的時間，三步并兩步沖上去，從后狠狠擁抱住，像是要骨。

余依能到背后環抱著的外還帶著些許冷意，暮寒玨的在耳邊，聲音有些抖。

他的嗓音低啞、深沉、苦……像是在抑某種緒。

暮寒玨將手臂收，問：“為什麼？”

“依依，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