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于姣整個人僵住。

余依哄著于自修喝了半杯水，坐在原位上姿態如常。

“蟬經過四五年的時間才能破土而出，一飛沖天。”

“這是考大學那年，我爸爸親手掛在我上的。翅膀那里可以掰，里面有一張寫著‘金榜題名’的字條，是我爸爸親筆所寫。”

余依的眼神冷冰冰的：“于姣，你自己沒有爸爸嗎？為什麼連我的爸爸都要說是你的？”

于姣和虞父一起紅了臉。

“不可能……這不可能……”于姣無助地看看于自修，又看看于放，“爺爺……哥哥……”

于自修給了于放一個眼。

于放抿抿，對著于姣出了手：“姣姣，聽話，給哥哥看看。”

“不要……不要！”

于放嘆息了一聲，只好不顧于姣的掙扎，搶過來了那只玉蟬。

掰開翅膀，里面果然有一張小小的字條，用金墨寫著“金榜題名”。

“爺爺，您看。”于放將字條遞了上去。

于自修拿著紙條端詳了一會兒，兩行老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角落。

“是……是阿欒的字……他小時候我親手教給他的……”于自修拉住余依的手，“丫頭，你才是我的親孫啊。”

余依眼圈紅紅的。

低了聲音，細若蚊蠅般的喚了一聲：“爺爺。”

于自修聽見了，連聲道好：“聽見了聽見了……爺爺聽見了……”

于自修了眼淚，皺著眉頭揚了揚手：“送虞先生和虞夫人出去吧。”

“丫頭啊。”于自修又轉頭看著余依。

這張和兒子如出一轍的清秀小臉，他怎麼看都看不夠。

“有些東西還是要麻煩你代爺爺轉給你爸爸。你告訴他，不想認我這個父親也沒關系。逢年過節有時間的話，讓他帶你媽媽回來看看我，嗎？”

于自修渾濁的眼睛布滿了紅：“爺爺沒有幾年活頭了，想再多見見你們……”

余依了眼角，點頭：“好。”

于自修欣地點點頭，起要回房間去拿東西。

于放住了他：“爺爺！那姣姣……”

于自修腳步一頓，繼續往前，眼神冷了冷：“等我回來再理。”

“是。”

于自修走后，于姣也哭腫了眼睛。

氣勢洶洶地跑到余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現在你滿意了？搶走屬于我的一切你滿意了？！”

余依抬起頭，面無表地看著：“我沒有想搶任何人的，這些本就不該屬于你。”

于姣冷呵了一聲：“余依，你不覺得你太咄咄人了嗎？你以為你嫁給了寒部就能夠平步青云嗎？！”

余依想了一下。

雖然不是特別想打著暮寒玨的名號欺負人，但是想氣氣于姣。

余依說：“不好意思，好像真的能平步青云。”

于姣被氣得臉發黑，聲音尖細扭曲了起來：“不要臉！不要臉的小賤人！”

余依：“嗯嗯嗯，你要臉，你是要臉的大賤人。”

“你敢罵我？！”

于放上前兩步拉住了想手的于姣，輕聲安：“姣姣，別這樣，讓人看見不好。”

旋即，他將視線過渡到了余依上。

余依正想喝一口水，就聽見于放說：“這件事你有錯在先，你給姣姣道個歉。”

“我的錯？”余依差點一口水噴于放臉上，“大哥你看看清楚，是你家姣姣先罵我還要打我的，我沒讓給我道歉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想讓余依道歉？想得！

于放皺了眉頭：“聽話。道了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余依擺擺手：“過不去。你是哪位啊？憑什麼要我聽你的話？”

“憑我是你哥。”

“我沒你這樣不明事理的哥哥，你是于姣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于放顯然恍神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余依站了起來，迎著于放不悅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說：

“你不是我哥。”

“啪——”

一時間，整個前廳都陷了死一般的寂靜。

余依偏著頭，散的頭發飛揚在臉上，凝脂般的皮上能清晰地看到一個微微發紅的手印。

慢慢地轉過頭，用手背了角溢出來的。

看著手背上那一抹慘然的紅，余依忽然笑了。

“于放，你打我？”

……

男人腳上踩著一雙漆黑的軍靴，踏在地上時“叩叩”的聲音像極了古鐘的鐘擺。

沉重，又帶著懾人心魄的迫。

深灰襯衫的袖管被挽到了手肘，那些富有發力、泛著青的筋脈向外微凸，從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臂。

暮寒玨走進于家前廳，菲薄的輕輕抿著。

余依正坐在角落里，雙臂抱著膝蓋哭。

眼淚一滴接一滴地砸到跡干涸的手背上，又滾落至衫，浸了一小片。

暮寒玨走到面前，半蹲下子，修長的手指挑起余依的下，蹙著眉左右檢查了一番。

“腫了。”

這聲音又冷又淡。

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是暮寒玨說給余依聽的，還是另有其人。

暮寒玨姿拔高大，即便是蹲下子也像是一座能為遮風避雨的大山。

余依淚水決堤，兩個肩膀一一的：“他打我……他打我的臉……”

“我知道。”暮寒玨看這樣心疼壞了。

他輕輕抱了抱的肩膀，聲道：“這里給我好嗎？”

余依哭著點了點頭。

暮寒玨抬了抬手指：“送去醫院。”

墨硯頷首道是。

余依跟著墨硯離開后，暮寒玨收起了剛剛溫的表。

他掃視了一圈站在前廳里的幾人。

當那道森寒的視線落到自己上時，于姣只覺得腳下一。

要不是于放扶了一把，現在早就摔倒癱在地上了。

那種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種森的蔑視——

對微如螻蟻般渣滓的蔑視。

暮寒玨隨便了張椅子坐下，托起下，淡聲道：“連我的人也敢？”

暮寒玨戲謔地輕勾角：“各位真有本事。”

他忽然笑了一聲，出手指隔空點了點于姣和于放的位置，看著于自修道：

“于老，您說說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