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璞玉回到宴會廳的時候，溫敬斯正在和人喝酒。

他們圍坐了一桌，看起來聊得正酣暢，祝璞玉便沒有過去打擾。

坐回旁邊的位置上，重新拿了一杯西柚，一邊喝一邊回想剛剛江佩矜的態度。

假借祝星盈試探了江佩矜。

江佩矜聽見說“給祝家投資”這一關鍵詞的時候，仿佛聽見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那種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而祝璞玉此前從錄音里也能聽出來，江佩矜是十分瞧不上祝星盈的。

如果不是祝星盈對來說有些利用價值，江佩矜大約都不會看一眼。

祝璞玉原先以為江佩矜可能最上頭的時候喪失理智、給過祝家一大筆投資。

可從今天的反應看，從來沒有過。

那麼，當初祝方誠籌備公司和實驗基地的資金，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祝璞玉瞇起眼睛看著杯子里的果，腦袋里迅速去想這筆資金的來源。

祝方誠手上可以變現的資源，首當其沖的便是他手中擁有的份。

但恒通目前并沒有出現份變更的況，祝方誠依舊是持最多的人，年中的東大會都是他來主持的。

這個可能基本不存在。

這之后，祝璞玉腦海中又浮現了“貸款”兩個字。

如果是貸款的話，祝方誠走的一定不是正規渠道。

按溫敬斯此前對這個項目的分析，祝方誠還真有可能喪心病狂去找高利貸。

而他手里能用來抵押的，就是恒通的份。

到這里，事好像突然明朗了。

難怪祝方誠對于恒通和東大會都不在意了，他大概是因為做好了當老賴的準備，不還錢，讓放貸的人去恒通攪渾水。

祝璞玉咬住了牙，眼底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果然不是自己斗來的就不會珍惜。

祝方誠這些年一直在消耗恒通的底子，原本穩坐北城龍頭企業，生生被他禍害得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耐德收購了份，并且強勢停了七八糟的項目，恒通現在只會更。

恒通是莫家幾代人的心。

祝璞玉仰起頭喝了一大口果，冰涼的順著食道流胃里，卻無法平息的怒火。

“回來了怎麼沒找我？”祝璞玉正沉浸在憤怒中，耳邊忽然響起了溫敬斯的聲音。

定睛一看，溫敬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面前。

他拉開旁邊的椅子坐在邊，看著沉的臉，手了上來：“發生什麼事兒了？”

“剛才上你姐了。”祝璞玉說，“鬧了點兒不愉快。”

溫敬斯：“欺負你了？”

祝璞玉搖搖頭：“也不算。”

溫敬斯：“委屈你了。”

祝璞玉：“還好吧，剛才看你們在喝，我就沒去打擾。”

很快轉移了話題，在他上嗅了嗅，“一酒味兒，你喝了多？”

溫敬斯笑著搖搖頭，“不記得了。”

祝璞玉嘖了一聲，“不讓我喝，你自己倒喝得怪開心的。”

連喝了多都不記得，很明顯是喝高了啊。

——

溫敬斯喝了酒沒辦法開車，這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祝璞玉上。

其實是可以司機的，但祝璞玉不太困，酒店離尚水苑又不遠，還是選了自己開。

溫敬斯是真的喝了不，上車兩三分鐘，便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祝璞玉打著方向盤斜睨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一聲。

七公里左右的車程，祝璞玉開了快二十分鐘。

車停在尚水苑門口，祝璞玉正要醒溫敬斯，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因為溫敬斯一路都在睡，車里并沒有開燈。

聽見震聲以后，祝璞玉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便摁了接聽鍵。

等聽見對面的人“溫總”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接錯電話了。

“我——”

“溫總，許歆昨天和一個男人見了面，兩個人好像聊到了祝方誠的事，還鬧了不愉快，那個男人比較眼生，我已經找人跟著他了。”

祝璞玉的一個字最終是被電話那邊的聲音打斷了。

其實中間有很多機會可以打斷對方，亮明份。

但對面的話，卻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祝璞玉不知道對面的人是什麼份，但從他的語氣可以判斷，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和溫敬斯匯報許歆的事了。

還有他口中的那個男人——

祝璞玉的目盯在溫敬斯上，他似乎有所應，睜開了眼。

溫敬斯緩緩睜眼，解開了上的安全帶，看向祝璞玉：“到家了怎麼沒我？”

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遞給他：“不小心接了你的電話。”

溫敬斯看了一眼屏幕，緒沒有太大起伏。

他接過手機之后，便下車去接電話了。

祝璞玉過車窗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后跟著下了車。

但祝璞玉并沒有跟上去聽溫敬斯通話的容，只是站在車門前遠遠地看著他的側臉。

過了快五分鐘，溫敬斯通完電話回到了面前。

他像往常一樣牽起了的手，“走吧，回家。”

祝璞玉低頭看著和他十指扣的手，沉默地和他一起走進了家門。

今天不需要在家吃飯，阿姨傍晚就下班了。

祝璞玉進門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換了拖鞋，然后擋在了溫敬斯面前。

溫敬斯換好拖鞋抬起頭時，祝璞玉便推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到了鞋柜上。

溫敬斯笑著垂眸看：“這是做什麼？”

“你為什麼查許歆？”祝璞玉不給他任何拐彎抹角的機會，轉手抓住他的領帶。

溫敬斯：“你這麼聰明，還需要我回答麼？”

祝璞玉哽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多余的問題。

大概是緒過于上頭了，沖昏了理智。

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什麼時候開始查的？”

抓著他領帶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漂亮的眼睛帶著警告：“不準騙我。”

溫敬斯：“那你得答應我，不能生氣。”

祝璞玉的眼睛微微瞇起來：“所以，你很早就開始查了。”

溫敬斯淡笑著，不置可否。

祝璞玉往前湊近了一些，“在我見顧伯之前就開始了，是麼。”

“是。”溫敬斯終于在的注視下點頭承認了。

這個字說出口之后，客廳里頓時陷了死寂。

溫敬斯明顯覺到領帶上的那只手越收越。

的眼神也越來越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