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宅，燈火通明。

蘇墨風還未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家里老爺子的怒吼聲：“那逆子不吃就不要給他吃了，這三天都不準送飯！”

蘇墨風嘆口氣，眉心，終究還是抬步走進門。

李姨好似看到救星一樣，見到蘇墨風忙迎上去，“爺，你可回來了。老爺又跟大爺吵架了，唉。”

“我知道了，這麼晚您先去休息吧。”蘇墨風松了松領結，拾級而上，大步朝蘇震的房間走去，遠遠就看到門口的地上擺放一個盤子，上面的飯菜都滿滿的，完好未。

李姨還是沒忍心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蘇震。

可蘇震的牛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養，說絕食，還真會絕上一段時間。

蘇墨風可不想一個星期后從房間里將自己的爸爸拖出來，于是端起飯盆，敲了幾下房門，“是我，爸爸。”

里面沉默片刻，悶悶傳出話，“晚了，回去睡吧。”

“睡不著，想找您聊聊天。”蘇墨風傳了自己爸爸的格，也是一頭小牛，兩頭牛隔著一道門互相較勁，看誰坳得過誰。

蘇震最終敗下陣來，吱呀一聲打開門，出滿是胡渣的臉，盡管如此，卻掩飾不了他的眼神，蘇墨風的長相傳了媽媽的好基因，唯有眼睛，他的眼睛像蘇震，如同黑夜里的珍珠放出芒，攝人心魂。

只是此時蘇震的眼里，了太多太多的神采。他垂下手，看到蘇墨風手中的飯，不悅道：“我不，讓李姨拿回去。”

蘇墨風無奈地聳聳肩，他太了解自己的爸爸，“我已經讓李姨回去歇息了。”

蘇震心，只好接過飯盤的同時也讓蘇墨風進了屋。

“都這麼晚了，還聊什麼？老爺子知道了肯定又會罵你。”蘇尚文一直看好自己這個出類拔萃的孫子，期有朝一日能培養商業奇才，而蘇墨風在很小時候就表現出來的商業天賦更讓蘇尚文堅定了決心，必須讓蘇墨風從商！豈料蘇墨風最后選擇了當醫生，這一下可把蘇尚文氣壞了，蘇震不聽話也就算了，連一向溫和乖巧的蘇墨風也忤逆他，他一怒之下就有點不理智地把這些賬都算到蘇震頭上，如果不是蘇震做了壞榜樣，肯定是蘇震的慫恿，不然蘇墨風怎麼會義無反顧突然選擇做醫生？

蘇震話雖那麼說，但并沒有阻止自己兒子跟進來。

說到底，他也久沒見自己的兒子。自從被蘇尚文抓回家，他就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一則想表明自己的立場，二來也是不想跟蘇尚文起沖突。

蘇震不喜浪費食，所以把飯盤端進去后就食不言地一口一口吃飯。

蘇墨風靜靜地坐在蘇震對面，看著他把最后一口湯喝，拿起紙巾輕輕干凈，才開口：“這次打算怎麼辦？”

“繼續扛著唄。”蘇震不以為意，他自小就踏上就跟蘇尚文旨意相反的道路，又不是第一次跟蘇尚文作對，盡管作對最后的結果都弄得兩敗俱傷，但也不是沒有效果的。起碼，他如今不用被押著去相親了不是？

蘇墨風早就猜到這個答案，爸爸自小喜藝，心思單純，跟擅長運籌帷幄的爺爺還有城府深沉的叔叔完全沒得比。也就是這樣，爸爸在家族里的地位并不高，甚至有一種被家人保護起來的覺。

有時候他亦覺得爸爸的簡單正是爺爺慣出來的。

媽媽在世的時候，爸爸還是個開朗和藹的人，經常帶自己去游樂園玩，媽媽去世后爸爸就開始一蹶不振，許是自己長得跟媽媽太像，爸爸越來越不看到自己，甚至有點躲避自己的意味。

所以念大學時，他有時候整整一年都沒回過家，偶爾回家也是被爺爺去談半天的事。等有了空爸爸又躲到自己的畫室涂涂畫畫，閉門不見。

他慢慢習慣了在沒有爸爸的環境里長大，以前還偶爾會抱怨自己爸爸的無和冷漠，但現在，看到爸爸站在窗邊孓然一的佝僂背影，反而慢慢理解爸爸的心。

“你也老大不小，獨這麼多年，該考慮找個人了。”蘇震似才想到自己兒子年近30，作為父親的本能讓他忍不住嘮叨道，“再拖下去，老爺子那邊又準備搞強強聯合了。”

“你以為這次爺爺回國是為了什麼？”蘇墨風語氣平淡地反問道。

“不是想抓我回去？”蘇震驚訝道。

蘇墨風眼里劃過嘲諷，邊的笑容漸漸消失，“齊家這次也跟著回國，爺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震不由怔住，他萬萬沒想到蘇尚文作這麼快，不，其實也不快，他老早就瞄上了齊家，齊家那位千金跟蘇墨風年紀差不多，中途突然轉學到蘇墨風的高中，如今想來，也可能是蘇尚文的暗中安排。

蘇震想及此，深深嘆口氣。對于自己家庭這種獨裁環境，他到萬般無奈，又覺得對妻兒甚多虧欠。

“你對齊妮有意思的話，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想了半天，蘇震好不容易才想到這麼一句安的話。

“齊妮對我來說，只是爺爺好朋友的孫。”蘇墨風簡簡單單一句，直接否定了蘇震的話。

蘇震沉默片刻，“但我見齊妮那娃對你有點心思。”

“那是的事。”

“找爺爺好好說說，也、也許他會尊重你意思。”蘇震這話說得相當心虛，自己老爸的脾他再有會不過，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蘇墨風也知道蘇震是為了安他才說的一番話，并未放在心上，見蘇震面疲，就收起碗筷離開了。

次日，蘇尚文將蘇墨風到書房。

蘇墨風穿過書房排排佇立的書柜，在窗臺找到蘇尚文，蘇尚文半躺在竹藤躺椅上，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書，旁邊的桌子上擺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爺爺。”蘇墨風輕聲喚道，而后在旁邊拉了一張竹椅坐下。

蘇尚文唔了聲，過了幾分鐘才摘下眼鏡，合上書本，啜了口茶。

蘇墨風安靜地坐著，雙手疊在膝蓋上，細碎的芒輕輕投在他臉上，仿佛時從未走遠，

蘇尚文端視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孫子，再次為他不從商到深深可惜。

蘇尚文不多廢話，直主題，在他看來，時間相當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花在有價值的事上，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必須現它存在的價值。

“有空好好勸說你爸，總這麼頹廢下去不是辦法，我也不是強迫他一定要跟那位州長千金在一起，只是雙方都單，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如果不喜歡，再換一個。”

對于蘇尚文這種像挑大白菜的語氣，蘇墨風早已見慣不怪，他淡淡嗯道。蘇尚文是個相當大男人主義的男人，因為不了他的脾氣，年愈60跟他鬧離婚，蘇尚文最終妥協，離婚是不可能，但可以分居。最終搬離了這個大家庭，過起自己的小日子，反倒快活。

“還有你，二十七八，老大不小，該認真考慮終大事了。”蘇尚文銳利的眼神直視蘇墨風，見蘇墨風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心里登時舒坦不，還是孫子有眼，不像自己那油鹽不進的不孝子！

“你齊爺爺前陣子跟我提起齊妮那小娃子，我自小看著長大，是個不錯的娃，橫豎你沒心儀對象，不如就考慮……”

蘇墨風擺出一臉驚訝的神，“誰說我沒心儀對象？”

這下到蘇尚文呆住了，他本來半瞇的眼睛一下瞪大，“是誰？”他怎麼沒聽說過？而且據他了解的蘇墨風極近，上大學倒是不生近來，可就沒見蘇墨風心過。

“以前的朋友。”蘇墨風言簡意賅道，他并不打算說太多，他怕蘇尚文的雷霆手段會影響到那個傻乎乎的孩，畢竟這份心儀目前也只有他單方面能確定。

蘇尚文半晌才回過神來，顯然他沒預料會有這個回答。

“年輕狂，誰沒喜歡過幾個姑娘……”語氣放緩，蘇尚文繼續勸道，“但男兒志在四方，不能被兒長牽絆。你是蘇家的子孫，婚姻注定是跟你以后的命運、家族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爺爺這麼說可能太直白，你別不聽，你爸就是個例子，你看他如今都了什麼樣？整天不務正業，就他那幾幅破畫能住得起這麼大的房子嗎？能吃上這麼好的飯菜嗎？要沒有蘇家這個庇護傘，他都不知道還淪落到哪個街頭！”

蘇墨風見蘇尚文說著說著，又掰扯到蘇震那里，忙出聲打斷道：“齊伯伯那邊就麻煩爺爺推辭，這種事確實不能勉強。”

蘇尚文深沉的目在蘇墨風臉上打量幾眼，眼神閃爍幾下，呵呵笑起來，“這事到時再說吧，不急不急。”

蘇墨風微微笑道：“那是。”

兩爺孫在沐浴的窗邊對視笑起來，卻各執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