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書閣之中，燈昏黃。

杜紹觀察著徐鈺，似乎是想從他的神中看出他的來意。

徐鈺目淡淡地看著杜紹與慕云洲，道：“我來此，是為了化解一場無謂的爭斗。”

“次青此話何意？”慕云洲心里約猜到了徐鈺的來意，但還是裝作不知問道。

徐鈺直視著他，道：“王爺做了什麼，難道自己不明白嗎？”

慕云洲與杜紹對視了一眼，依舊裝作茫然，“本王確實不知，次青有話不妨直說。”

“王爺為何要殺蕭冽？”

見慕云洲一直裝糊涂，徐鈺干脆單刀直，直接問道。

慕云洲瞇起眸子，呵呵笑道：“本王何時要殺蕭冽了？”

“我既然來此，自然是已了解清楚，王爺又何須瞞我？”徐鈺的語氣有些冷淡，“我一直以為，王爺是位忠義的君子，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王爺莫非已經忘了白城之圍？”

秦琬一個白城之圍，他就已經完全確定，那些黑人是興王派去的。

當初慕云洲歸順秦天孚之后，秦天孚讓慕云洲從淮府右側進軍京城，但在京畿白城，慕云洲用兵失誤，死傷慘重。

若非徐鈺派蕭冽前去救援，恐怕慕云洲早就沒命了。

可以說，徐鈺和蕭冽對慕云洲有救命之恩。

慕云洲見徐鈺如此篤定，也不再藏著掖著，毫無愧意地道：“并非本王執意要殺蕭冽，只是他的邊有本王想要的人，當初在戰場之上，蕭冽的確幫過本王，等他死了之后，王爺會厚葬他，也會照顧好他的家人。”

“王爺想要的人是誰？”徐鈺問道。

“琬公主。”慕云洲直接坦白道。

徐鈺臉一變，不悅地道：“王爺可知，琬公主已為蕭冽之妻？”

朋友妻，不可欺。

更何況蕭冽對慕云洲有過救命之恩。

慕云洲道：“琬公主雖然嫁給了蕭冽，但蕭冽本不喜歡，本王聽說，親之后蕭冽一次都沒有回過府里，如今蕭冽又已了將死之人，本王真心傾慕琬公主，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守活寡不？”

徐鈺的眸底閃過一道冷，但依舊神平靜地道：“王爺，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哦？賭什麼？”慕云洲饒有興趣。

“賭你這次殺不了蕭冽。”徐鈺道。

慕云洲擰眉，他知道，秦琬已經趕了回去，這個人不一般，雖然他派了兩隊殺手，但心里還是沒有把握。

沒等慕云洲回答，杜紹便道：“賭注呢？”

“若是我贏了，你們不可以再對蕭冽下手，蕭冽原本就中劇毒，危在旦夕，就算你們不出手，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死，他死后，你與琬公主之間的事，我不會手。”徐鈺道。

“若是你輸了，就留下來做王爺的謀士！”

徐鈺話音剛落，杜紹就急切地說道。

說完，他約覺得有幾分不妥。

畢竟徐鈺的那個條件，慕云洲幾乎不用付出什麼，簡直太簡單了。

但他們的條件，卻是要徐鈺的自由之。

杜紹暗暗觀察著徐鈺的神，擔心他可能會生氣，但徐鈺看起來并不覺得意外的樣子，杜紹微微松了口氣。

不過，就算這次徐鈺生氣，杜紹也不后悔剛才的話。

畢竟想要招攬徐鈺，這樣的機會以后也許再不會有了。

同樣作為謀士，雖然他知道徐鈺來了慕云洲的幕下，一定會代替他為第一謀士，但哪怕退居二線，他也并不后悔。

能和徐鈺這樣才智冠絕天下的人共事，是他夢寐以求的事。

慕云洲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發誓輔佐慕云洲共圖大業。

只要有徐鈺，慕云洲進可攻取天下，退可守住淮，此生再無慮也。

而他，也再無憾事。

杜紹讓徐鈺留下的話雖然冒犯，但慕云洲連做表面上的斥責也沒有，顯然杜紹的話同樣是他的意思。

“好。”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徐鈺一口答應下來。

杜紹頓時大喜，連忙過去握住了徐鈺的手，道：“次青，只要你愿意來，我愿意退位讓賢，從此以后，你在王府里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徐鈺淺淺一笑，不聲地將手從杜紹的手里出，淡淡道：“是輸是贏，還未可知。”

另一邊，秦琬等人從山上下來，來到東方嵐的宅院前時，已是月上高梢。

月明亮，恍如在整個山林里籠罩了一層銀，顯得那林中的宅院越發幽深靜謐。

大門口懸著兩盞紅燈籠，此時也已亮起，將前面的小路照的通亮。

“東方先生，琬公主，我們就不打攪了，明日一早再派人來送你們去府城。”劉參軍在大門前停下，道。

男授不親，他自是不方便在東方嵐這里過夜。

更何況，他還帶著幾十個兄弟。

“勞煩劉參軍了。”秦琬客氣地道。

“不麻煩不麻煩，公主有話只管吩咐。”劉參軍連忙道。

劉參軍帶著手下全部離開，張小山也跟著一起下山回家了，徐青和江川都留了下來。

幾人走到大門前，秦琬掃了一眼院前匾額上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飲雪齋。

此字看起來秀自然，恍如遠山淡墨般的幽然意境，但細看去，又筆筆鋒利，豪放大氣，實在是字中品。

“這字是先生寫的？”秦琬隨口問道。

東方嵐還未開口，一旁的小蓮就笑嘿嘿地蹭了上來，語氣曖昧地道：“這是徐先生的字，他特意為我家先生寫的。”

“我的字寫的不好，所以托徐鈺幫忙題的字。”東方嵐解釋道。

秦琬約從他們的話中覺察到了些況，但這是東方嵐與徐鈺之間的事，并未多問，只是淡淡道：“早就聽聞，徐鈺的字畫雙絕，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聽到秦琬夸獎徐鈺，東方嵐雖然面上不顯，但還是能覺到很是開心，推門走進院，“琬公主請進。”

“小蓮，你去準備一些吃的來。”進了院子里，東方嵐一邊吩咐小蓮，一邊對秦琬道：“左邊的客房還空著，先帶王爺到那里休息，咱們吃過飯，再一起研究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