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潭這位夫人神神的,從不在人前臉。
沈云亭是認得溫潭的,在他第一次在白城看到溫潭時他就認出來了。前世溫潭會在幾年后中進士,仕后致力于農桑,之后他種出了一種旱稻,緩解了北地荒。
乃是大鄴難得一見的奇才。不過前世溫潭年過不還未娶。
沈云亭看著他,朝他道:“好好考科舉。”
溫潭頓了頓笑道:“進不進京考科舉也無所謂,哪都能為百姓效力。”
沈云亭默然,若溫潭無意仕他也不強求,這輩子很多人和事都改變了。
*
過了好幾日,朝廷的資送來了,李詢從京城派了人過來接管白城。
也不知是否因為心極佳,沈云亭的時疫好的很快。
涼州軍營還有事待他理,他不能在白城久留。停藥后的第一日,他便收拾包袱同嘉禾離開白城。
走到半道,許多百姓出來送行。
“多虧了沈相和夫人,我們才能沒事。”
“咱也不會說什麼恭維話,這蛋是我家剛生的,相爺您拿好。”
“夫人,這個送子觀音送給你,求子很靈的。祝你和沈相百年好合。”
白城的百姓很熱,走出城門時,兩人滿載而歸。
沈云亭朝嘉禾了道:“夫人,觀音像沉,我替你拿。”
“你又忘了放妻書?”嘉禾瞥了他一眼,騎著馬走在他前頭,沈云亭追了上去。
兩人騎著馬,并肩行過沙丘,回了涼州軍營。
時疫蔓延得很快,雖發現的及時,永寧侯及時采取了措施,但軍中仍到不小的影響。
嘉禾同沈云亭回來之時,軍中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士氣洶洶。
收治兵將的傷兵營里滿了染了時疫的兵將。
士氣頹然,沈云亭神凝重,去找了永寧侯。嘉禾趕去傷兵營幫岑雪卉的忙。
沈云亭起簾子走近永寧侯帳,見到永寧侯顧不上寒暄,直問:“軍中未得時疫者還剩幾何?”
永寧侯不做瞞,答道:“不到六。”
原本十的兵與突厥手都惜敗一份,如今軍中可用兵士只剩六,如若此刻突厥來襲,我軍必敗無疑。
先前以敗一局,如若這一仗再敗,不僅僅是涼州失守這麼簡單,突厥人心狠手辣,若如涼州被攻下,屠城燒殺搶掠不可避免。
永寧侯道:“京中的軍隊已有一半都隨景玄一起來了西北,剩下那半總得留下來護著京城,肅州王李熾也不愿調派援兵支援。”
“眼下強敵環伺,軍中積弱,舉目無援,突厥大軍眼看著快要攻過來了,已經走投無路。”永寧侯問沈云亭,“你說,該如何做?”
“博。”沈云亭回道,上前幾步坐到書案前,提筆寫信,信上書——
大鄴愿于突厥議和金,只路途遙遠,金塊尚在運送途中,請求尊貴親王再多寬限十日。
沈云亭道:“你派人將此信于突厥親王。”
永寧侯擰眉:“我知你這是緩兵之計,可且不說突厥親王會不會信,就是短短十日軍中將士也不可能全部恢復。”
沈云亭擱下筆,抬眸眼睛微瞇:“此計對別人無用,卻對突厥親王有用。”
“一則突厥親王生貪婪自負,剛愎自用喜歡聽人恭維話。二則去歲突厥親王之子阿木謀逆,這場謀逆雖最后以阿木被斬首告終,然突厥境仍未徹底平息。于突厥親王而言,此時此刻攻打大鄴并非最好的時機。”
“三則我在信中只寫了延緩十日,短短十日不夠京城調兵到涼州。這事你我能想到,突厥親王自然也能想到。”
“他是聰明人,既知十日之大鄴無法翻出他的手心,自然是愿意等一等的。”
永寧侯道:“拖了這十日,如若十日后不出議和金,突厥照樣還是會打過來。”
“十日,足夠翻天了。”沈云亭沉聲道。
永寧侯驚異地盯著沈云亭。
沈云亭道:“從京城調兵到涼州十日不夠,可從涼州來回州卻只需要九日。”
永寧侯道:“你的意思是從州調兵過來?”
沈云亭點頭:“是。”
州永安王乃是延慶帝的親弟弟,自延慶帝故去后,便由京城遷到了州。
永寧侯道:“永安王與陛下關系并不算親厚,他未必肯出援手。”
沈云亭道:“他與陛下關系只是不親厚,與肅王李熾關系極差。兩人在京中之時,便常對著干,起因是李熾暗中弄大了他府里側妃的肚子。自此只要是能讓李熾吃癟之事,永安王定會參與。”
“前些日子,我去肅王府求援遭狠拒辱的消息算算日子也該傳到永安王耳中了。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我猜永安王有九愿意出兵。”
永寧侯驚道:“你早就設計好了?”
“嗯,不然明知去肅王府會被辱,我還傻傻跑去嗎?如若肅王府愿意出兵援助那是最好,如若肅王府不愿意出兵援助,此為后招。”沈云亭斂眸,“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沒想到真能用上。”
永寧侯睜大了眼,眼前這個人年紀輕輕便能坐上丞相之位絕非徒有虛名,謀略、膽識、人心他得一清二楚。
“岳父。”沈云亭喚了他一聲。
永寧侯回過神來應了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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