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扶著嘉禾去了外頭。隔著紅紗嘉禾約瞧見土窯前搭了個臺架子。臺架子上擺著喜桌和駱遠爹娘祖宗的靈位。

外頭一堆鄉民都著腦袋朝看來。

“這就是大當家的媳婦啊，可真標志。”

“瞧那個段，一看就好生養。”

“就是太瘦了些，要是吃胖些就更好了。”

……

聽著鄉民們的調笑聲喜慶的鑼鼓聲，嘉禾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世與沈云亭的親夜，冷清慘淡，沒有一溫。

原來被親的喜宴是這個樣子的。張燈結彩、歡聲笑語，所有人都笑得那麼溫暖，祝福一生和、子孫滿堂。

嘉禾覺得這一刻自己是脆弱的。像是從來沒有吃到過糖的孩子，第一次嘗到了甜頭，眼眶紅了一圈，蓄上了淚水。

喜娘扶著嘉禾一步一步走上臺架子。駱遠早就在臺架子上等了，他前掛著一朵大紅花，有些土氣卻樸實。

喜娘將綁了同心結的紅繩到嘉禾和駱遠手里。不一會兒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鑼鼓咚咚敲響。

“吉時到。”喜娘扯著紅帕子大聲高呼道。

“一拜天地——”

嘉禾頓在原一不，駱遠扯了扯的袖子，小聲朝道：“小禾苗，怎麼了？快拜啊。”

嘉禾隔著紅頭紗向遠荒漠，風卷著沙，濃濃夜之下一片悄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阿兄還沒來。

喜宴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嘉禾看了眼駱遠掛在腰間的長刀，抿了抿，低下頭與駱遠一同朝天地一拜。

鑼鼓聲還在繼續，喜娘接著高喝一聲：“二拜高堂。”

嘉禾緩緩轉過，面向駱遠親人的靈位，朝高堂一拜。

只差最后一拜便要禮了。

嘉禾閉上眼，藏在嫁下的雙手握拳，隔著紅頭紗看向駱遠。

他正笑著，笑得格外開心。

嘉禾一怔，一張冷漠的臉在腦海浮現。蓄在眼里的淚水，溢出眼眶。

都不知道，原來親是一件那麼會令人開心的事。

“夫妻對拜。”喜娘喊出最后四個字。

嘉禾閉上眼，面對著駱遠緩緩低下了頭。

鑼鼓聲激烈起來，底下鄉民朝嘉禾撒去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歡呼聲中忽傳來“嗖”地一聲。

一支羽箭正正好好中了嘉禾手中的同心結。

倏然間，歡呼聲停，鑼鼓聲止。熱鬧的婚宴忽地一片寂靜。

接而來的是軍隊的馬蹄聲和兵刃撞之聲。

嘉禾閉著的眼睛驀地睜開，過紅頭紗朝遠去。

彎月之下，那個人騎在馬上，垂落在肩上的烏在風沙中飛舞。只他打一個手勢，他后的士兵即刻沖了上來。

幾萬將士將整座土城圍了起來。

方才在喜宴上鄉民們的歡呼聲變了慘聲。

駱遠和矮冬瓜胖高個們舉起長刀抵抗，然而土城區區千人，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那個人帶領的兵手上拿著良武，駱遠他們的破刀破劍同他們實在不能比。

很快駱遠那群人便被制服，制在地上。

那個人緩緩朝走了過來，風吹嘉禾的紅頭紗，嘉禾過隙看向那個朝走來的人。

他怎麼來了？

重生以來第一次抬頭看這個人。不，這軀殼。

竟是在同另一個男人的婚宴上。

他眼底似抑著洶涌的怒意，又似忍著某種復雜緒，濃長眼睫在風中著，冷冽致的眉眼著即將迸發的狷狂。

他走到跟前，嘉禾才聽見他紊的呼吸聲。

嘉禾忽聽他笑了聲。

那笑聲里夾雜了酸。

他抬手，指尖輕挑開的紅蓋頭。

眼前紅朦朧褪去，嘉禾的眼對上了他。

年時的沈云亭，秀長的眉下，一雙人心魂的眼睛直直盯著，像盯著自己的所有。

嘉禾面無波撇開臉。

駱遠怒瞪向沈云亭：“別我媳婦！”

“你媳婦？”沈云亭手握住嘉禾的腕，“呵，笑話。”

他長眉微挑，冷笑：“是我的。”

第35章 霸占

嘉禾聽見沈云亭說是他的, 忽然有些想笑。

冷笑的笑。

沈云亭這個人，不論年長年都是那個臭德行。

努力湊近他的時候，他拼命避開, 想走了, 又死死要將霸占住, 等到將霸占之后，又冷落。

第一世追著他跑，他厭煩，想退婚，他又強娶了。強娶了卻不將當妻子對待，要和離, 他就在書房強要了。強要了之后又冷落, 跑了他又把背了回去, 背回去之后又翻臉不認人……

反反復復永無止境。仿佛只是他的一件玩。

每一次都是這樣，毫無例外。

第二世重生回來的他有所收斂，可自始至終都只把當一個不可或缺的玩。

這一世丟了他的簪子, 不再理睬他了，他便又要開始了。

這樣的人心里不會對有分毫的，有的只是想得到的執念。

“放開。”嘉禾甩開沈云亭捉著腕間的手。

沈云亭低頭看向自己空了的手心, 神凝重。

“沈大人請自重。”嘉禾眉眼平靜, 忽嘲諷地一笑，“什麼我是你的？你是我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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