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別人的,先要懂得自己。這個簡單的道理聽過無數回,卻在自己徹底死過一回了才漸漸明白。
程景玄走在前面,聽見玉箏公主的話,哼了一聲:“教訓別人倒是頭頭是道,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整日說將來要嫁給唐律這個斯文敗類。”
“唐律是個謙謙君子。”玉箏公主氣道。
程景玄沉著臉反駁了句:“我看不出來。”
“你……”玉箏氣得呼哧呼哧了起來。
本就有病,這一便停不下來了,臉上頓時汗如雨下。
程景玄沒想到會變這副樣子,頓時又愧疚又著急,背起玉箏,對嘉禾道:“阿妹你在這等我,我先背病秧子去找大夫……”
說罷背著得厲害的玉箏公主,頭也不回地跑了。
嘉禾著阿兄張到要命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前世與沈云亭婚后不久,玉箏公主嫁給了禮部尚書之子唐律,許是因為胎里帶來的痼疾,不易有子嗣,唐律以此為借口納了公主邊好幾個婢當通房。沒過多久玉箏公主便因此郁郁而終。
嘉禾瞥了眼自家阿兄,知道阿兄床頭還藏著玉箏公主小時候送他的小香包。可偏偏玉箏公主不喜練武之人只喜歡讀書人。
*
阿兄帶著玉箏走了,嘉禾漫無目的地游在燈會上。人群熙熙攘攘,站在大街中央忽然油然而生一種無力的孤獨。
重生對而言到底算什麼?就像這世上的一粒塵埃,普通且渺小,為歷史洪流所驅趕,明知未來會發生什麼,卻仿佛無力改變。
嘉禾正晃神,有人上前拍了拍的后肩。嘉禾轉,拍后肩的是方才猜燈謎的小販。
他將今日花燈節上作為彩頭的花燈遞到嘉禾手上:“姑娘,這個送你。”
嘉禾低頭看著手里的花燈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他做什麼要給花燈?
小販解釋道:“我看你阿兄猜那麼多次都沒猜中,這用來猜燈謎的錢都夠買十盞燈了,實在有點過意不去,這花燈就送你了。”
奇怪,明明方才阿兄猜不中燈謎想問他買燈,他還口氣強地回絕說,猜不中謎底給多錢他都不賣的。
嘉禾皺眉,還想再問,那小販卻已經跑遠了。
巷口轉角,銀蓮冠的清雋男子靜靜地注視著嘉禾。
猜燈謎的小販跑到他旁:“郎君,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把你猜中的彩頭送給那位姑娘了。”
沈云亭朝他點了下頭,從袖中出一錠銀兩給了他。
小販將銀兩收進錢袋,高興地謝過沈云亭:“多謝郎君。”
道完謝后,還不忘提點沈云亭一兩句:“郎君既是喜歡人家姑娘,親自將彩頭送給豈不更好?托別人送,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慕,豈不是白送?”
沈云亭沉默,他也想親自送給,可是他沒有資格,也不敢。
不敢再染指。
他向嘉禾,燈火如晝的大街上,捧著花燈,笑意朦朧。
只要笑了就好。
沈云亭微微上揚。
可下一瞬,他立刻笑不出來了。
街上幾個追跑打鬧的孩,無意間撞倒了大街兩旁掛著花燈的燈架。大街兩旁的林列的燈架都是用繩子連在一起的,這一撞牽一發而全,整片燈架都倒了下來。
嘉禾站在大街中央,正笑意融融地看著手中散著斑斕彩的花燈,忽然間聽見不遠傳來“嘎吱”一聲,接著“嘩啦”一下,整片燈架倒了下來。
嘉禾沒來得及跑,忽有一只大手將扯了過去護在之下,避開倒塌的燈架,“轟隆”一聲燈架砸在地上,激起灰塵和巨響。那人用手護住的眼睛和耳朵。
周遭人群發出驚嚇的尖,嘉禾在尖聲中睜眼,對上了一張笑臉面。救的大約是位年輕郎君,頭戴金冠紅纓,姿拔,只他帶著面看不清他的臉。
“你沒事吧?”他問。嗓音溫和,帶著暖意。
嘉禾朝他搖了搖頭。
“那便好。”他隔著面笑了聲。
熙攘人群間,月之下,嘉禾抬頭朝他道:“多謝。”
他沒說話,只片刻后,從不遠找來一個一個小兔子糖人,遞到嘉禾跟前。
“給。”風,他笑,“驚糖。”
第29章 放下了
眼前畫面似與記憶中某個瞬間重疊在一起, 嘉禾愣愣地從他手中接過兔子糖,緩緩抬頭細瞧他,總覺得面之下的人似曾相識。
不遠, 沈云亭緩緩從燈架倒塌的廢墟里站起來, 額上滴答流著鮮, 手背上是滾燙燈油澆過的燙痕。
燈架倒下的那一瞬,他飛快沖了上去,想護住嘉禾。
可有人先了他一步,帶走了嘉禾。
燈架倒了整排花燈如滾石般落了下來,砸在他上,他上覺不到疼, 可……
京兆府巡邏的差問訊立刻趕來理燈架, 見沈云亭渾是, 關切道:“這位郎君,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附近醫館?”
沈云亭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只站在原地默默著嘉禾。
手上已經沒有了方才他送給的花燈, 那盞花燈已在這一場紛中摔得碎。
取而代之出現在手上的是另一個男人送給的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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