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的殿門后傳來銀朱最后一聲罵：“你要是記得我一點好，就快……快滾……”

殿門后傳來利刃穿皮的聲音，嘉禾眼眶里的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直起，頭也不回地朝花園跑。

天上帶著火的箭矢“嗖嗖”飛下，緋紅宮墻瓦敗墻裂，這座屹立百年不倒的皇城，頃刻間變了人間煉獄。

帶著火星子的風劃過嘉禾被煙熏黑的臉，的哭聲后知后覺地從嗓眼溢出。拼命地跑，拼命地哭。

阿兄的紅纓槍，爹爹在戰場上不服輸的吶喊，阿娘慈的笑和銀朱驕傲的臉替出現嘉禾在眼前。

哭著不停往前跑，嚨已經干刺得發不出聲來，腳上的鞋履早就跑丟了，穿進通往花園的長廊。

側是熊熊烈火，赤著腳起了泡，花園離越來越近。叛軍還沒有進到花園來。

想要出去，還有人讓等他，他還沒回來，不能停下腳步。

前面是出去的希……

“轟”地一聲，廊下的梁柱撐不住大火的灼燒倒了下來，磚瓦開始坍塌掉落。

嘉禾躲避不及，腦袋被從上而下的磚瓦擊中。剎時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廢墟堆里。

嘉禾閉上眼，過去曾經夢到過的所有記憶伴隨洶涌緒頃刻間匯聚團在腦中炸裂開來。

沉了遙遠的記憶中。

后腦的鈍痛逐漸消散，嘉禾緩緩睜開眼。周遭靜得出奇，風雪拍打著紙窗，喜燭忽閃搖晃。

穿著一大紅喜服，長了凍瘡的手藏在紅袖之下，眼睛過繡金邊紅紗喜帕朝門去，無神的眼睛里藏著一點點微弱的。

父親獲罪，侯府被封，欠下巨債，被嫁給了從前最心的人。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從未想過自己大婚的日子會這樣冷清寂寥。從前以為那個人會騎著馬，踢開的花轎門，風風把迎過門當他的夫人。

可惜沒有。

想至他會回來揭開的紅蓋頭。

喜燭燃盡，坐在喜床上，從天黑等到天明，那個人也沒來。天亮了，再也撐不住了，沉沉閉上了眼。

再醒來已是第二日黃昏，燒已經退了，屋外開始融雪，嘉禾上蓋了被子可還是很冷，屋里炭盆里的炭快要燃盡，可不敢喚人進來換。

怕下人們笑話。沒有哪個新娘婚是沒有喜宴的，也沒有哪個新娘房花燭新郎連影子也沒的。

連著好幾日，同在一個屋檐下，卻見不到他的人影，半芹總說：“大人在忙，怕是暫時無暇顧及夫人，夫人且安心養病。”

嘉禾不懂為什麼他說厭煩還要替還債娶為妻。他說是為了自己的聲譽，可娶一個罪臣之名聲難道就能好聽？

他娶了，卻又冷著，那到底算什麼？

是夜，獨自躺在床榻上，兩眼著紙窗，每當有人影經過，的心便悄然提起。

可每個人影都不是他。

燒雖退了，可病未斷，夜里天涼，稍稍有些風便忍不住要咳嗽。

忽聽見門外有靜，想是半芹來了，卻沒想是沈云亭回來了。

他瞧見了，卻一句話也不跟講。其實嘉禾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漠，可心里還是一陣一陣地疼。

親后第一回 相見，他總該喚一聲“夫人”才對，可他沒有，連一句話也沒想對說的。

解下冠，躺在側。

與他躺在同一張臥榻之上，彼此之間卻像隔了山海。

嘉禾不再多想，閉上眼睡覺，卻止不住一聲一聲的咳嗽。

側之人不耐地翻了個，嘉禾捂著躲進被子里悶咳。

“程姑娘，你很吵。”

這是他這些天來對說的第一句話。

嘉禾想，也不想吵的。

“勞煩你記得吃藥。”他又道，客氣又疏離。

他找大夫給開的那些藥，都喝了，可風寒還是遲遲不肯好，也不知為什麼。

也沒有那麼討嫌，嘉禾想了想，起穿上服，搬去了客房睡。這樣他便不會覺得吵和厭煩了吧。

他沒攔著，自此嘉禾便搬到了西苑客房。白日替爹爹抄些往生經，繡些帕子換錢，夜里早早睡。

沒有沈云亭的日子，倒也過得清閑，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可三天后的一天早晨，沈云亭竟來了西苑找。

“立刻換件服，隨我同去江太傅壽宴。”

嘉禾低頭看了眼上穿了兩日的素長抿了抿。

哪有別的服，唯一的那件也被唐芝在大街上踩爛了，這件還是半芹替尋來的。本想等做些活計攢夠錢再替自己重新置辦的，只不過現下尚未來得及辦。

沈云亭朝皺了皺眉，拽著去了鋪、繡坊和首飾鋪子。置辦了整整三箱子服首飾。

前頭剛廢了六千兩替還債，現下又置辦了近千兩的服首飾，他舊時寒微，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積蓄怕是都用在了上面。

嘉禾都記在心里，換了新隨沈云亭去了江太傅府上赴宴。

瑩白的雪地上散著喜炮燃盡后的紅碎屑，銀朱站在門前迎客，見沈云亭來了忙迎了上來。

沈云亭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對銀朱亦然。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