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來。”回來同你到老。

軍隊繼續前行，眼看著離嘉禾越來越遠。

不知怎的，嘉禾心里空了一片，總覺得，此一別后，再也等不到沈云亭了。

前路是一片荒野，太漸升，在荒蕪的原野上撒下一層暈，沈云亭的側臉在這層暈之下和朦朧，漸漸模糊消失。

嘉禾似用盡全力氣朝他喊道：“夫君。”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我心向你。”

的喊聲穿過遙遠的距離傳到他耳邊，落進他心里。

他想答：我亦然。

可那矮坡已經遠得看不到了。

等回去，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再告訴。

行軍的隊伍在嘉禾眼前消失不見，嘉禾駕馬回了沈府。

岑雪卉一直等在大門口，見嘉禾平安回來才松了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這冒冒失失地騎馬出去追人，若是出什麼意外，回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思謙和公主代。”

“對不住了，讓你記掛了。”嘉禾紅著臉低下頭。

見服，岑雪卉也不好再說什麼，像看自家年的小妹一般，指了指嘉禾沾了泥的臉道：“上都臟了，進屋洗洗，換服。”

嘉禾應了聲“好”，隨旁婢回了客房。

岑雪卉看著嘉禾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近日京城大，吩咐門房將大門關后，回了房。

沈元衡正坐在桌邊，玖拾整理拿著細竹竿逗著籠子里的小雀。

“我算是明白，為何狗東西那臭脾氣會同長公主和解，他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早早地為弟妹做好了打算，京城現下一團，哪都沒有長公主邊安全。”

沈元衡眸一沉：“畢竟無論是誰做皇帝，長公主永遠都是新皇尊敬的姑母，沒有人敢妄。”

岑雪卉聽得糊里糊涂的。

沈元衡看著妻子迷糊的模樣，笑道：“你知道思謙現下在打算做什麼嗎？”

岑雪卉：“赴西北剿匪。”

“不，那只是掩人耳目。”沈元衡道，“他是打算同人謀朝篡位。”

“什麼？”岑雪卉驚了半天沒緩過神來，將屋子門窗都鎖，睜大眼輕聲問，“謀朝篡位？可是二皇子已經死了，那尸現在還掛在城門口呢！他同誰謀朝篡位？”

“先太子。”

“可先太子不是已經……”

“當年先太子在白云山圍獵時因馬匹突然發狂不控，不慎隨瘋馬一同墜山崖，碎骨，事后只找到一面目全非的尸首。”

“若我猜得沒錯，馬匹發狂恐是遭人陷害，陷害先太子之人極有可能便是三皇子李熾，先太子被害后蟄伏多年，為的便是等待機會復仇，重奪皇位。”

“狗東西早知道先太子還活著，只怕之前早有聯系。”沈元衡道，“西北之地多為先太子舊部，狗東西這次去西北明著是被貶去西北剿匪，實則是打算聯合先太子舊部，顛了李熾的皇位。”

*

夜漸深，赴往西北的荒原之上，行軍的隊伍就地扎營休息。

接近子時，沈云亭的營帳尚還亮著，他的心腹幕僚白子墨開簾子進來，勸道：“明日一早便要行，大人還是盡早休息。”

沈云亭放下手中的文書，了眉心：“知曉了。”

白子墨是一路看著沈云亭從微時走上高位的，知他為人謹慎，若無十足把握絕不會輕易做出如此決斷。

只不過世上之事沒有絕對，何況是謀朝篡位這種大事，明日一搏若是失敗，后果不堪設想……

白子墨不問他：“值得嗎？傾其所有，扶先太子上位？”

“值得。”沈云亭回道。

二十年后的大鄴，會是海清河晏，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

白子墨不再多言，出了營帳。

獨自在外的深夜，沈云亭一閉上眼，眼里心里全是嘉禾的眉眼廓和一顰一笑。

他有這樣難以自控的時候。

書案前攤著一幅他為嘉禾畫的小像。畫上的姑娘圓眼瓊鼻，丹小巧。這副小像早就畫完了，本該直接送給嘉禾，只不過他以要再好好修整一番的借口暫時留在了邊。

離京在外，帶在邊，想了便看上一眼。

沈云亭看著畫像出神，回想在矮坡之上藕荷飄然翻飛的影，沒有誰能同這般得驚心魄。

他抿笑了笑，素來波瀾不驚的面上散著熱氣，眉眼含春，提筆在畫像空白題下一行字——

吾妻嘉禾，吾心所向，吾之唯一，吾永存。

第23章 三合一 全部想起

是夜, 沈府客房。

嘉禾點燃岑雪卉送來的安神香，躺上臥榻閉眼。

近來夜夢頻頻，記憶出現得越來越多。

這些記憶并不連貫, 像一粒粒散珠, 差繩子才能串聯在一起。

安神香的效力漸漸發散, 嘉禾漸漸沉夢鄉。

新的記憶再次襲來……

在夢中緩緩睜眼，視線由模糊到清晰。

眼前是一片火海，上傳來火灼的痛，嗓子被煙嗆得嘶啞，每呼吸一次口都仿佛要撕裂了一般。

宮殿樓宇在大火中坍塌，凄厲的慘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絕、恐懼縈繞在心頭。

小腹傳來刺痛, 拼命護住尚平坦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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